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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裴怀恩最近嫌只喝一碗不保险,又灌给他好多别的药,误打误撞地使他中毒更深。
再加上那最可恶的醉花阴,几乎逼得他夜夜动情,身体就更虚弱了,发病自是一次比一次更重,前些天不过是因为有醉花阴顶着,方才没显症状。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前些天浑身都疼,疼得快死了。他企图和裴怀恩解释清楚,让裴怀恩别再喂他喝那么些药,但裴怀恩不信。
裴怀恩原本就是多疑之人,最知人心难测。现如今,李熙因为利用过一次裴怀恩的信任,便已永远失去这个人的信任了。
说白了,若非李熙在从杨府回来那晚,阴差阳错地只喝下了一碗药,体温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烘上去,他以后就得继续把那些东西喝到死。
毒发起来总是难受的,渐渐的李熙撑不住了,体温下降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精神状态也很糟糕了。可就算看见李熙难受成这样,裴怀恩考虑到这里面可能有诈,也没敢给李熙找御医。
倒不是因为别的,裴怀恩不想李熙死,但他如今却不大喜欢放李熙出去见人,就算是见他自己的心腹也不成。
谁让李熙这小骗子撒谎不眨眼,对称病装哭什么的手到擒来,裴怀恩唯恐那些人也会像他当初一样,一头热的被李熙骗了去,或是干脆就被李熙使计收买了,转过头来对付他。
就譬如说这几日,裴怀恩犯愁地看着李熙闷头往他怀里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李熙生病,而是李熙在以自身做饵,想方设法绕过他联系外面的人。
裴怀恩没想到李熙从前在各处都骗他,唯独在用药忌讳这方面没骗他。
所以他虽然隐约知道李熙这会是真病,却不知李熙到底病得有多重——他以为李熙这多半是在故意催着毒发,用来圆自己前阵子对他的种种暗示,以便彻底吓唬住他,让他觉得对方快死了,好不得不立刻去为其请御医。
裴怀恩不想找御医来,他就只是一言不发地抱着李熙,让李熙自己熬,就像他几个月前中毒时那样——他觉得李熙不会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肯定能熬过去。
再说眼下事情真相还没查清楚,莫说或许根本没误会,就算退一万步讲,李熙是真被算计了才恨他,可无论如何,李熙先前对他的欺骗是真,想杀他的心也是真,这让他不得不防。
这样想着,裴怀恩下意识把李熙抱得更紧些,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李熙融进他自己的骨血里。
“……好了,好了,你别这么没用,我不训你了还不成,你别吵我了。”
因为察觉到李熙这会有点吃软不吃硬,更听不懂教训,裴怀恩没办法,只得重新软下态度来,语气温和地安慰着李熙,凑近细细吻他打颤的眼睫。
“你乖一点,自己运内劲挺过来,只要你挺过来,就算你这次真在和我耍心眼,我也不计较。”
李熙闻言像个半大孩童似的点头又摇头,脑袋昏昏沉沉,连眼睛也不睁,完全想不起怎么运内劲。
好难受,记不清今夕何夕,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脑袋疼的快要炸开了。
“……我不练功了,我不练了。”裴怀恩抱的实在太紧了,李熙挣脱不开禁锢,最终只能恹恹地挂在他身上,脸色时青时白,垂头丧气地哀求他,“舅舅,我练不会……”
越说越委屈,忽然发泄似的用头狠撞一下裴怀恩,把裴怀恩直接撞愣了。
“……”
落针可闻。
“喂,我说小崽子,你可真是够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胸口被撞得又闷又疼,裴怀恩下意识往后退,一时以为李熙又想算计他,正要出言发作。
然而下一刻,李熙得了自由,却又用力扑过来,两只手抓着裴怀恩的肩膀摇啊摇,只用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就把裴怀恩嗓子眼里那几句骂娘的话,全噎回去了。
这……这不对,这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眼神,这眼神至多八岁,不能再多了。
正愣着,李熙又开始闹他,不知怎么的,看着精神倒比方才变好了,脑子却不好了。
“你……你是谁啊?我都已经这么疼了,我好疼,你怎么还不给我找大夫。”李熙可怜巴巴地大睁着眼,愤怒地控诉,“你……你……我不要你了,我不和你好了,不和你玩儿了!我舅舅呢?我舅舅在哪里?他刚还在这的。”
“我要、我要找舅舅去,我要和舅舅告状去。”李熙奋力挣扎,像个走路还不稳当的小童似的,一把推开裴怀恩,踉踉跄跄地扑下床,口中还在嘀咕着埋怨他,“脸蛋越漂亮的人越坏,呜呜,舅舅你在哪呀,原来你没骗我呀,我这里有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大坏蛋,我打不过他,你快来帮我打他呀……”
裴怀恩:“……”
唉不是,他前两天不过也就随口一说,这崽子怎么还真病傻了啊???
第130章应誓
拖得太久了,真傻了。
当这念头出现在裴怀恩的脑子里时,裴怀恩眼里晦暗,真想让李熙永远就这么傻下去。
但李熙已经有几日没上朝了,朝臣们见不到他,已在托人打听了。
左右傻子没法收买人,裴怀恩斟酌再三,终于答应为李熙宣御医。
有裴怀恩点头,御医来得很快。裴怀恩在御医院有个名叫方廷的心腹,从前当宁贵妃还没死,裴怀恩也还和齐王捆在一根绳上时,这个方廷就在帮裴怀恩往各个妃子宫里送堕胎药。
此次来为李熙诊病的也是方廷,独自一个背药箱来的,进出宫门都没留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