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喽!就是这个理!”行商面带可惜地嘬了口茶,喃喃自语道:“关键时刻,谁能想到大沧忽然拿他来议和,还承诺归还失地,弄得咱二皇子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连个继续攻打的理由都没有,前脚扎营,后脚撤兵,白白浪费好些粮草。”
说着又转头,顺手给少年也添了杯茶。
“说了这么半天,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行商不放心地问:“最近这边闹流寇,你年纪轻轻的,没事还是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逛。”
少年听得连连点头,双手捧着茶碗,指尖白如玉。
“真不巧,我是李家的。”少年垂着眼说:“我姓李,单名一个熙,家中父兄嫌我不吉利,不想见我,故而在外多逛逛。”
“……”
李家!国姓!李熙!
啪嗒一声,茶碗陡然脱手,行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你你你、你就是那个命里带煞、谁沾谁死的小天狼星!”行商大喊。
一语激起千层浪,顷刻之间,在座茶客皆做鸟兽散,唯独行商没跑。
离得太近了,腿软,跑不动。
再说天狼星可是凶星,谁能想到凶星长这个模样!
再说堂堂皇子还朝,就算再落魄,怎么可能连个护送仪仗也没有。
然而,还不等这行商重新调整好面部表情,风吹沙起,忽有长箭破空!
电光火石间,李熙一掌扣在这行商脑后,压着他低头。
杀人箭擦耳而过,危机时刻,李熙扬声道:“玄鹄!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性命攸关,你还不来帮忙!”
下一刻,一身黑衣的护卫方才现身,不情不愿地从树上跳下来,轻而易举替李熙接了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行商吓得都尿裤子了,只管哆哆嗦嗦地抱着头,涕泪横流道:“流、流寇!是流寇!钦天监所言不虚,祸星果然命里带煞,逮谁克谁!”
感慨完就厥过去了。
李熙懒得理他,抬头望向玄鹄提剑疾行的背影,意简言赅地说:“尽量留活口。”
玄鹄头也不回,声音冷淡,只将两具咬舌自尽的尸体抛过来,说:“来不及了,他们都不是流寇,发觉一击不成,死得特别快。”
李熙无言以对。
第四次了,这是他被大沧释放后,第四次遭刺杀,幸好有玄鹄在。
但是话又说回来,刺杀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等真到了第三回第四回,李熙的心中早已古井无波。
血战过后,玄鹄还是绷着他那张死人脸,不肯笑一声。
玄鹄是邵家的人,身手很好,寻常刺客在他这里过不了五招。当年邵家死了主帅,改由邵毅轩的儿子邵晏宁当家,此次李熙还朝,邵晏宁尽管不愿,却还是因为顾忌着父亲的遗志,派玄鹄来保护他。
从大沧到长澹,有太多的人不希望李熙回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两个人只能乔装改扮,秘密绕道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