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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既然朝中现在有人不听话,那便另外再换些愿意听话的就成了。他又不是承乾帝,他手里有兵,还有很多很多的兵,他虽然也很敬重那些有学问的人,但如果那些有学问的人非得跟他唱反调,对他而言就没什么用,不过都只是些该早早辞官还乡的废物。
第185章金球
春色很好,李熙被晒得困倦。
杨思贤见他阖眼,便唤人为他拿毯子,笑声问:“皇上要歇一会儿么?”
李熙接过毛毯,恹恹地摆手,“老师别走,朕不睡,朕白天不能歇,否则夜里就冷得太难熬了。”
杨思贤闻言目露心疼,摇头道:“春三月还烧地龙,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若御医院治不了,就从民间重新挑选几名大夫吧。”
李熙只管嗯嗯啊啊的答,眼皮也没抬,更没跟杨思贤说自己这毛病是五分病五分毒,就连把柳四有弄来了,也得慢慢治。
“第一名说不准,那第二名呢?”李熙尝试转移话题,眉心在暖和的太阳光底下舒展开,像只餍足的小猫。
杨思贤是七窍玲珑心,一听李熙又问回这些,就知李熙大概并不喜欢别人问他的病,稍稍犹豫一下,便顺着李熙给他的台阶下来了。
“得第二是八九不离十,最不济也能挤进前三甲。”杨思贤低头吹了吹茶水里的浮沫,小抿一口道,“依我瞧着,容卿这孩子确实是天资聪颖,即便荒废多年,也并非泛泛之辈可比肩。说句不好听的,若非他这次太轻敌,他还是第一。”
李熙听罢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点点头,说:“这便好,这便好,只要能进前三便好了,人才辈出是我长澹的福气,此次马失前蹄,也算是给他个不大不小的教训了。”
但是若连前三都保不住,那可就不成了,那会很影响李熙后续对裴怀恩的安置。
惬意的时光总过得飞快,又过了些时候,李熙在杨思贤这里吃够了茶,再看已是酉时,李熙在心中暗暗计算着,起身向杨思贤告辞。
“老师,朕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去贡院外面等。”李熙脸上比来时多了点血色,冲杨思贤笑吟吟地道,“朕先走一步,就不等你那孙儿回来了。”
随着年岁渐长,杨善现在已经变得比杨思贤更可怕,因为知道李熙身体不好,恨不得直接拿个供台把李熙供起来,更别提眼睁睁的看着李熙到处乱跑却无动于衷。
如果碰到杨善,一定会挨训。李熙讪讪地擦汗,心说那杨善虽然不会迂腐到学别人插手他的家务事,但也架不住那小子脑筋死轴死轴的,恨不得整天盯着他养生啊。
再说皇帝亲自去接一个刚考完会试的考生,这也于礼不合。
李熙哪里知道杨善管他是因为喜欢他,因为觉着他这个皇帝做得好,想让他尽可能的再多干两年,别死太快了——李熙只是有点受不了杨善的唠叨。
杨思贤也明白李熙最近被杨善折磨得够呛,恐怕连耳朵都被说得起茧子,他眼见李熙如此着急,宁可提前一个时辰去贡院外面等,也要赶在杨善忙完回来前离开,终于没忍住笑了声儿。
“皇上请慢走,我腿脚不便,就不送您出门了。”杨思贤从座位上站起来,半是唏嘘,半是感慨的向李熙行礼道,“我老了,这天下早就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天下,还望皇上此番能如愿以偿,得遇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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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试真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李熙躲在一辆蓝顶的小马车里,安静的等裴怀恩来寻他。
今日考的是诗词,裴怀恩发挥好,离着老远就认出李熙的马车,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李熙也对裴怀恩招手,他随意地掀起帘子来,大半张脸都隐在帘子后面,只露出一点精致苍白的下巴,还有唇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
马车是租的,负责赶车的也是寻常马夫,裴怀恩之所以能在众多的车马队伍中认出李熙来,全靠李熙系在车帘外面的一条绸子。
那是李熙曾住在宫外时,每逢平安无事,便会往院儿里老柳树上系的蓝绸子。
“今日不忙么,怎么亲自跑过来接。”少倾,裴怀恩动作利落地撩袍上车,很用力的抱了一下李熙,神采奕奕地叮嘱他,“你现在没内力,以后除非有玄鹄跟着,别再自己出来了。”
李熙对此很不以为然,只摇头道:“怕什么,虽然没内力,但还用得出几招见血封喉,足够应付那些寻常的小毛贼了,至于其他更可怕的么——我说裴怀恩,你猜假如连京城都乱了,我这皇帝还当得下去么?”
裴怀恩辩不过李熙,再加上他其实也很高兴看见李熙来这里,闻言只宠溺笑笑,没再提别的。
倒是李熙。李熙这小子一见裴怀恩这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就知裴怀恩考得不错,当即便拍板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眼下好不容易才忙完,赶快陪我回去歇了,今夜我们一醉方休,就当提前庆祝你离朝堂又近了一步。”
裴怀恩却不急,他听了李熙的提议,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仿佛一点也不累。
会试的试题对于裴怀恩来说,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简单,根本消磨不了他旺盛的精力。他此番改名换姓,重新入世,就像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童,一时只觉看什么都有趣,什么都是亮堂堂的,令他心向往之。
再说他都已有整整三天没见着李熙,他实在想念,连考试的时候都在想。
“只喝酒怎么成?好阿熙,其实我在这次会试开始前,就已经问京中一位很有名的金匠打了样好东西,算算时间,他今晚也该全做好了。”裴怀恩捉住李熙的手指亲,声音十分温柔,“嗯,反正也是专门做出来送你的,你陪我一起去取吧,我真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