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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手指再往下。
李熙本能闭眼,能感到裴怀恩的手指冰凉,按在他的眼皮上。
心脏狂跳。
“怎么办呢,这样下流又美妙的壳子,杀了就没了。”裴怀恩说,“横竖又不用你管事,不如让我也挖你一双眼,令你从今往后,都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李熙慌乱地仰起脸来,眼皮打颤,一动也不敢动。
眼珠被压迫得发胀,李熙下意识攥紧了裴怀恩的衣裳前襟。
“……哟,真怕啦?还是觉得生气了?”裴怀恩讶异地低头,余光瞥见李熙用力到寸寸发白的手指尖,有点意外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继续跟着我,竟然比死更让你感到难受吗?还是说,除了刺杀之外,你还另外又做过什么惹我生气的事?”
李熙说不出话来,他想否认,想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变成瞎子才发抖,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裴怀恩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联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李熙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滚烫的唇几乎快把裴怀恩的掌心捂暖了。
但裴怀恩还是不肯放过他,仿佛打定主意以欣赏他的恐惧为乐。
“来——快与我说说,你这阵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裴怀恩带着笑意问他,声音冰凉,“西厂关了便关了,横竖我也不喜欢它,可是李熙,你这么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崽子,在下手处置我的人之前……问过我了吗?”
虽然这样说着,却并没有放开捂住李熙嘴巴的手。
“……可是话又说回来,李熙,你想干什么,与我直说就是了,我又怎么会阻拦。”裴怀恩牙关紧咬,一字一顿的说,“你瞧我是多么的喜爱你,就算瞎了眼,也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你的生辰,特意赶在正月十九前回来。”
李熙看不见裴怀恩的表情,但他能听出裴怀恩声音里那种恨,他再也受不了了,忽然使了大力气从裴怀恩手里挣脱,伏在床边干呕。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他犯恶心,肠胃都搅在一起。
嗤,还说什么喜爱不喜爱,做这副受伤样子给谁看?过生辰?不过是觉着他好骗罢了。
裴怀恩冷眼瞧他,伸手把他抓回来。
挖眼不过是故意吓唬,身为天子,哪能真缺了眼珠子。
可也不得不说——
李熙方才的可怜模样让他很痛快,也让他改了主意,他决定暂且让李熙继续住在这暖和宽敞的寝殿内,而不是什么脏兮兮的地牢。
“……罢了,李熙,你听着,你如果还想活,从前的事就都别提了,知道吗?”裴怀恩掐着他的下巴说,“现在我回来了,乖乖做好你该做的,安分守己地给我当傀儡,多哄我高兴,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懂吗?否则——就凭我这只瞎眼,我可以有上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人在屋檐下,李熙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