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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提起这事来,我还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李熙靠在裴怀恩身上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道,“答应帮大沧太后掌权是各取所需,算不上真人情,但我这些天左思右想,却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了。”
裴怀恩见状,便很有眼力见的抬手帮李熙揉额角。
裴怀恩不喜欢慕容瑶,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因为慕容瑶眼神不好,至今仍坚定认为李熙的心上人是赫连景,并时常在李熙面前感叹造化弄人,使李熙与赫连景这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真是……
真是每回提起来都觉得烦,但偏偏人家小姑娘心肠还不错,平时好吃好喝的在这住着,既不跋扈也不作妖,甚至还为了避嫌,主动把自己写给大沧的每封家书都提前给李熙先过目,让裴怀恩都不怎么好意思对付她了。
……等等,等一等,他现在为什么不能先假装“对付”一下慕容瑶?
换句话言之,与其让大沧太后欠人情,为什么不能直接让慕容瑶欠人情?
久闻大沧民风剽悍,不论男女。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这个大沧太后能掌权,那么等事成后,或者说等十几年后,这大沧太后老了,死了,为什么不能让慕容瑶继续接替她的位置,以便令大沧与长澹继续交好,联手共抗外敌?
反正那慕容瑶诈死回去后,也只会在短短数月内隐姓埋名,等李熙联手她那位好母亲,一起把大沧境内反对她们母女两个的势力都干掉,她便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做她的小公主,甚至是镇国公主。
至于……至于说那慕容瑶事后留在长澹的空棺该怎么处理,这也很好办。
料想等慕容瑶再长大一些,知道了权力的可贵,也在大沧真的掌了权,便一定不会再回长澹了。到时李熙依旧可以对外扮深情,只一口咬死自己是与那慕容瑶有缘无分,从牌位上抹去她的名,只留个空棺追思一下自己年少时的心动就成了。
这样想着,裴怀恩不禁勾起嘴角,心说这事闹的,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毕竟依着他从前的那些手段,他其实是很懂得如何才能令一个人对他感激涕零的,说来方法不外乎也就是八个大字——救命之恩,雪中送炭嘛。假如碰巧这时那人头顶没雪呢,他也不介意为此多费点心,想办法在送炭之前,先给那人送场雪。
第201章朋友
裴怀恩做事特别阴,他没有犹豫,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李熙说了,试图撺掇李熙给慕容瑶下毒。
当然不是要真的想毒死慕容瑶,而是做做样子,一边假装把此事做得凶险万分,一边再把这口黑锅扣回给大沧,对慕容瑶只说是大沧境内那几股主战的势力要杀她,想让她真的死在长澹,并以此作为两国重新开战的契机。
如此一来,既能让慕容瑶在事后对大沧境内的那些主战势力格外厌恶,又能让她去鬼门关走一遭,充分理解一下什么叫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从而催生出她磅礴的野心,令她即便是在来日回到大沧后,也敢去与她那些同姓兄弟们争一争,变成李熙伸到大沧的一只手,方便李熙随时了解大沧境内的情况。
裴怀恩说他手中有一味毒,是前阵子才从柳四有那儿搜刮来的,无色无味,若以水服之,可令中毒者五脏焚烧,生不如死,解药则需以活人鲜血为引,才可见效。
整整七日,每日饮半碗掺了解药的新鲜人血,中间不能断。
即便如此,也会在余毒被彻底拔干净后,被迫丧失视觉和听觉,做至少三个月的残废。
中此毒者,若能劫后余生,通常都会在漫长的等待和疼痛中性情大变,李熙听罢沉默很久,心说以后高低得把这个柳四有弄进御医院,不能再放他在外面瞎晃悠。
还有裴怀恩这法子,这也太损了,要说这人一点私心也没有,傻子都不信。
裴怀恩还说:“阿熙,这味毒只要解得及时,就没危险,你到时大可以放点血给她喝,让她记住你的恩情。”
李熙对此无言以对,只觉得身上更疼了。
李熙说:“你提出办女学,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很怜香惜玉的人。”
裴怀恩听了就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这是在帮她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李熙最近和慕容瑶井水不犯河水,有点不想欺负人家小姑娘,闻言就摇头道:“还是再换个别的法子吧,你要把此事嫁祸给大沧人,那等她回去后,一切不就暴露了。”
裴怀恩又说:“大战结束之前,都可留她在长澹,免得她回去后被人发现,至于大战结束后,横竖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能让这件事顺势变得死无对证呢。”
李熙:“……”
好像也对哦。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几乎不必付出什么代价。李熙枕在裴怀恩的肩头想了一宿,在和裴怀恩反复确认过这事很安全,不会给慕容瑶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害后,心里也开始动摇。
只是动摇归动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裴怀恩因为被李熙塞进了刑部,需要尽快熟悉刑部的一应事务流程,忙得有些脱不开身,连偷偷进宫也少了,闹得李熙时不时又良心发现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按规矩,裴怀恩本来该去翰林院。
毕竟自他们长澹建立以来,凡殿试前三甲者,都该先去翰林院作编修,留在翰林院锻炼一段时间,而后再谈其他。
但李熙等不及了,再加上他现在说话也管用,没人敢反对他,他便索性大手一挥,直接把裴怀恩送进了刑部,又把文道塞进户部,只留一个还不够“圆滑”的葛宁在翰林院渡劫,认真学习怎么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