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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差不多了,李熙算着玄鹄大约该回来,便起身告辞,说:“厂公,我得回去歇了。”
裴怀恩没起身,说:“这么早。”
李熙就挠着脑袋很不好意思地笑,边笑边说:“不早了,不早了,我没有马,来回走得慢。”
裴怀恩改不了挂在李熙身上的禁令,一时没法反驳,只好意犹未尽地点头放人。
只是临走前,李熙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却又忽然折返,对裴怀恩低声说:“厂公,你帮我许多,现在又将晋王府的消息与我分享,我实在感激。作为回报,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怀恩屈肘撑在桌沿,满是兴味地朝李熙抬了抬下巴。
于是李熙说:“厂公,晋王一倒,三皇兄与四皇兄的联盟迟早要破,而你身在……听闻四皇兄最近已在招兵买马,你要小心啊。”
裴怀恩闻言稍歪过头,说:“小殿下从哪得的消息,按你这意思,难道寿王会与我为敌?”
李熙迟疑着点头,拢唇凑到裴怀恩耳旁,将声音压更低,说:“厂公,你先别管我从哪听的消息,还记得冰戏那天藏在暗处的女子么?人在河边走,小心一些总没错。”
裴怀恩便侧首,定定看了李熙半晌,忽而笑了。
裴怀恩明白,李熙这是在挑拨。
宁贵妃和齐王的势力,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李熙去牵制,但李熙对此一无所知,只当自己真能从那些陈年旧案里查出破绽来。
李熙想扳倒宁贵妃,势必就要牵连裴怀恩,那么在事成之前,绝不能叫裴怀恩真的记恨上他,出手阻拦他的调查。
故而。
恰好那女子的身份还没查明,不管李恕所言是真是假,反正天时地利都在这,寿王李锦便是最好的人选,还有什么比栽赃更容易令人动摇?
想法是好的。裴怀恩想:只可惜最想教齐王听话的人是他,引李熙来趟这浑水的是他,打定主意要让李熙什么都查不到的还是他,所以李熙费心与他说这些,其实没什么用。
想归想,却还是配合着皱眉,沉声说:“小殿下提醒的是,李征倒了,寿王那边确实该有动静了。”
李熙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大皇兄无心争斗,五皇兄出身卑微,我更不必说,如今放眼整个宫里,也就四皇兄还能与三皇兄斗一斗了,所以厂公,如果你发现自己接下来过得不顺心,那大约就是……”
余下半句没说,但话里含义已不言自明,摆明了就是告诉裴怀恩寿王狡猾,叫他日后如果倒霉了,就赶快去找与齐王面和心不和的寿王算账,别牵连无辜。
裴怀恩几乎快忍不住笑了,但他煞有介事地说:“知道了,本督会注意的。”
言罢肩膀往。左。倾,伸手点点李熙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