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杳所有的恶意都对准陆昃,顺带扫射邬如晦,但他待孟昭然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陆昃走的时候,孟昭然还是半大小子,大师兄身死,二师姐太忙,他半身武艺都是三师兄教的。
曾经有多亲近,羌杳叛变后,就有多痛苦。
朝夕相处几百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这种感觉,想必一点也不好受。
陆昃默然。
羌杳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补回仙骨的孟昭然睁开眼,不知为何,他鼻头酸涩得很,直想落泪。
陆昃走到他面前,低声唤道:“昭然。”
孟昭然瞳孔猛地一缩,什么也没有倒映的眼中渐渐浮现出陆昃的身影。
他还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先是惊喜,而后一惊:“师父!……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而他身旁护法的羌杳没有一点反应,他是幻象造物,并不能看见陆昃。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昭然。”陆昃心情复杂,轻声道。
“……啊?”孟昭然迷茫。
“万事万物,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哪怕亲如师兄,也不一定能陪你走一辈子。”陆昃揉揉他的脑袋。
孟昭然怔怔半晌,眼中淌下两行泪:“师父,你就当我还是任性的小孩吧,我已经受过一次背叛,拜您为师后,才知道真正好的师门该是什么模样,可是既然要给我过去梦里都不敢想的美好,又为什么打碎它呢?”
他转过脸,对着那具虚假的造物,又问一遍:“为什么呢,师兄?”
可是假的羌杳并不会回复他。
周围幻景骤然破碎。
孟昭然擦掉满脸的泪水,抓紧陆昃的袖子,埋在他胸口闷闷地道:“对不起,师父,我刚刚说了幼稚的话,我只是……不甘心失去。”
陆昃笑了笑:“但师父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他柔声道:“昭然,师父承诺你,留羌杳一条性命,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把你叛出的三师兄交给你处置,好不好?”
孟昭然睁大眼睛:“……好。”
陆昃又揉揉他的头:“好了,既然醒了,就去瞧瞧别的人吧。”
群仙宴里修士众多,虽然都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但难免识海动荡下被钻空子,喂给域外天魔太多,可就不妙了。
“是,师父,”孟昭然整理好心绪,“对了师父,休祲剑还给你。”
这把剑通身冰冷的杀戮之气,斩过不知多少魂魄,六界人人都怕,妖魔更是闻之丧胆,对他来说却是亲切得很。
哪怕是深陷幻境,也散发着冷意,保护着他的灵台一线清明。
因此即使他心绪难免有动荡,域外天魔还是一点都没有吞噬掉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