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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绵悄悄将发上一支银簪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宁礼似乎一直没有要走过来的意图,揉了会儿头后就继续躺下了,喃喃说了句什么,竟就那样睡着了。
睡着了?阿绵睁大眼,努力看去,见宁礼半张脸掩在阴影下,眼皮阖上,可能因为醉酒,呼吸有些沉重。
难道真的睡着了……阿绵松了口气,她瞥见殿外有一道守着的黑影,想必是林勇。再暗自思量了下自己挟持宁礼来要挟林勇的可能性,忆起当初见过的林勇的功夫,嗯……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牌,好似吃了定心丸。如果能不用到它最好,一旦要用,就必须用在最正确的时机。
三更后。
刚刚喝足的大皇子在内侍搀扶下进入乾元殿寝殿,迷瞪地瞧了一圈周围,指着朱月道:“你——今夜来服侍本殿下。”
朱月脸上涌起屈辱的淡红,无奈身边都是大皇子的人,只能被推搡着进门。她心中焦急,很想探出此刻阿绵的所在地,又什么都不敢做。
好在大皇子喝多了酒力气不大,她稍微躲闪一些便躲过了大皇子扑来的身影,大皇子还当自己是在和美人做游戏,乐呵呵地扑来扑去,两人就这样玩了有一刻之久。
正当朱月拿起铜盆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照着大皇子头上敲下时,手被人一把抓住,吓得她瞬间松手,铜盆即将掉落在地时被一只黢黑的手稳稳接住,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侍卫。
但侍卫身旁立着的人她再眼熟不过了,竟是此刻应在领兵作战的太子殿下。
第七十八章
“太……太子殿下!”朱月话都说不流利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她可不知道太子竟没有出京。
太子着墨色长袍,站在角落间时同暗色融为一体,当他缓缓踱出时才让朱月彻底放下心来,的确是太子没错。
他厉眉挑起,眸色暗沉,看向大皇子的目光毫无温情,一个击掌房内就又出现几个侍卫。毫无疑问,皇宫并没有完全被大皇子和宁礼的人掌控。
“我……”朱月心中发憷,想要为自己解释一番,但太子抬手止住,“孤知道你想说什么,待会儿孤还有事要交给你,能不能达成心愿便要看你能怎么做了。”
心愿?朱月恍惚了一下,她做了这些事,难道太子真的可以放过她?
如今她的心愿不过是……想过些平淡无争的日子罢了。
大皇子没有看见太子身影,早在太子迈步的刹那他就被人悄无声息打晕了。朱月茫然地看着这行人快速将大皇子拖去里间,其中还出现了一个类似太医的人,太子对他点了点头,那位仙风道骨的太医便拿着一瓶药进去了。
他们要做什么?这个念头在朱月脑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她甩出,这种情况下她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她惊惶初定,走至綉榻前挨着边角坐下,盯着跳跃的烛火发呆。不知多久之后,小门被吱嘎打开,她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太子正漫不经心地拿锦帕拭手,末了随意一扔,对身旁人道:“宁礼行事谨慎,他知道的东西这么少也不足为奇。”
那位太医点点头,“能得到这份名册已经出乎微臣意料了。”
太子扬唇似在微笑,转而看向她,锐利的目光让朱月心跳猛得顿住,“朱月?”
他语调微上扬,好像心情还不错,朱月连忙应声,“太子殿下,民女在。”
“民女?”太子似乎嗤笑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悠声道,“镇北王意图谋反,协同程府所留孤女朱氏阿月胁迫安仪郡主,使陛下大开宫门致使贼人暂领禁军,大皇子至孝至诚,为救陛下被贼人废去口舌四肢,险些身亡,你可知?”
你可知?朱月迷茫了许久,根本不知道太子在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明白,这该是太子为他们想好的结局。
也对,之前才传出陛下弑父篡位的事,如果大皇子和长公主的事情再爆出,难免不会有人怀疑宁氏皇族品性致皇位动摇,既然如此还不如将大皇子说成是为了救陛下而成这样的。
虽然,这份话到底能哄着多少人……朱月也估量不出。
她目光一转,大皇子被人粗鲁地扔了出来,他已经醒了,也许被下了药此时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啊啊地对着他们叫喊。
联想到太子之前说的话,朱月顿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她做了,才可能会有生路,没做,便会被以谋反罪视同乱党论处吧。
她算是个聪明人,见她已经明白了,太子略一点头,迈步出门。其余人紧随其后,也极快地退出这里,房内顿时又变成只有她和大皇子两人,但处境已经截然相反。
此刻,她为刀俎,大皇子为鱼肉。
想到这一点,朱月心中腾然升起莫大的快意,之前大皇子对她的种种折磨沥上心头,他猖狂时的笑声也不停在耳边回荡。更无法忘记的是,自己备受煎熬时他的压迫和阿绵二婶几人对自己的关怀。
她本来也可以有个顺遂美满的一生,是大皇子毁了她!几个思虑间,朱月已是恨意滔天,她握紧刚才别人递给她的银簪,攥得太紧以至于掌心都快被戳出血来。
银簪这么锋利,对准大皇子的脖子或者额前用力一插,他就会没命吧?朱月不由生出浓浓恶意,刚走出一步,太子的话如一桶凉水般自她头顶浇下。
对了,太子要他活着……
朱月稍稍冷静下来,可是慢慢靠近的步伐在大皇子看来还是如同地府走出的恶鬼,他头摇得愈发激烈,呜呜呜地不知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