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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他宫傲于他而言是什么,李陵生大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宫傲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活得那么潇洒那么尽情的人。他似乎完全不被琐事缠身,只要醉心于武术便可。那是个痴人,疯狂成性。李陵生羡慕过,嫉妒过,终归于释然。只是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宫傲生命力留下了多大的痕迹,那是用这世间最锋利的刀一笔一划刻在血脉之上的,就算无尽时光漫过也无法磨灭的,爱啊。
然而,这奔涌的母亲河之水,无尽无息,煌煌盖过那声挽留。
瞿塘峡的分离对于李陵生而言却不仅仅是朋友间的离别,也是亲人间的离别。
哥哥他,决定不再和李陵生同行了。
他说,你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而我也是时候走自己的道路了。这把霜龙现在交予你手,望能善待。
李陵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不,是他没有那个资格。因为哥哥他不可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他也有他的梦想也有他想要前行的方向,而自己不能如此自私地捆住他。并且,就像哥哥说的那样,他需要长大。
所以,李陵生握紧手里的霜龙,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朝着去往白龙口的那条路逐渐消失,狠狠转过头,径直前往无量山。
无量山那个神秘避世的九黎一族,他很早就想去探究一番,以及那传说中带来吉祥与安康的圣王母孔雀。
李陵生几经周转终于来到九黎一族时,他们似乎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向他们所信奉的孔雀大明王朝拜祭典以及赛出这一年当中最有力量武士的花山节。
李陵生虽然很想参加这个看起来特别有意思的花山节,只是因为他是外人,所以并没有参赛的资格。看着那些皮肤黝黑,身上装饰着各种奇怪的动物牙齿饰品,□在外的皮肤上纹着千奇百怪图案的九黎族人在广阔的原野上跑马,放歌,李陵生能感觉到这些他们被中原人称作食古不化的蛮夷从某个方面讲要比他们幸福太多。
李陵生在九黎待了整整两年,终于通过乌玉兔的各种考验,见到圣王母孔雀。
通体冰蓝代表着最为广袤的天空,冠翎七彩象征着希望之虹。张翅而蔽日,跺脚而地动山摇。
九黎一族的人认为,圣王母孔雀是孔雀大明王在人间的使者,也是他降临人世间的唯一宿主。在九黎,圣王母孔雀即是最尊贵的存在。
从远方来的孩子,你该回到你的归处。
圣王母孔雀对李陵生说完这句话便叫乌玉兔闭门送客,李陵生不懂,还想问清楚却被乌玉兔强行拉出了供奉圣王母孔雀的圣殿。
那位大人愿意见你已是天大的恩宠,你莫要得寸进尺。
乌玉兔如此说着,便叫人把李陵生请了回去。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李陵生再也没见到过圣王母孔雀。
该回到我的归处……
李陵生坐在漂游于江间的竹筏之上,久思不解。
归处吗,可是他的归处在哪里。
长安城的那个家,他已经没脸回去了。现在他又能去哪呢。
在这个时候李陵生在无量山下,再次遇到陶寒亭。那个白衣陶孟尝已经变成如今的黑鸦陶寒亭。而当初那个被炉火寻得一脸污黑的楚小妹,也早已变化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兜兜转转,这些年,似乎又回到的最初。
李兄要来恶人谷吗。
听名字似乎不太友好。
呵,善于不善,好与不好,李兄自可亲自体悟。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么懵懂之下,却并不冲动的李陵生加入了恶人谷。在很久之后,他忽然想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来到无量山,如果当初自己知道兄长会投入浩气盟门下。还会那么巧合,那么爽快的加入恶人谷吗。
不过,再如何设想,自己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爱上了这残阳如血的天空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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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恶人谷众人心里,李统领是平日里亲切温和,做起正事来却杀伐果决,一丝不苟的这种人。虽然长了一张堪比女人的脸,但是手上那杆枪可是远近闻名不好惹的。
那个时候,三恶还未叛逃,康雪烛,陈和尚,柳公子都还侍奉在王遗风身边。恶人谷悠然安立在昆仑一角,自得其乐地当着土地主。
李陵生在恶人谷过得很好,无忧无虑的,每天被其他人缠着切磋也不会觉得没意思。和陶寒亭学这管理内务,被莫雨小少爷拉着去偷懒,偶尔问肖药儿讨点治失眠的药回去,不过得小心点不要被顺带下毒。有时间也会跟着被称作是油水小队长途发射跨过整个昆仑平原去长乐坊收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躲开所有人爬上玉虚峰顶,坐在最高的山尖之上遥望整个昆仑和恶人谷,还有那些因为各种事忙忙碌碌的人们。后来,李陵生在玉虚峰顶发现了小遥峰,还有那个寂寞的琴女。
在恶人谷待的时间长了便知道,整个恶人谷的最高首领其实是个不管事的文艺男人。莫雨少爷明面上是恶人谷的二把手,也只有谷里的人才知道,小疯子莫雨只是个嗜酒如命,邋里邋遢的懒蛋,除了就,似乎就没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了。哦,不对,还有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老相好也算一个关注事项。米丽古丽整天窝在酒池峡足不出户。肖药儿这个老头醉心于炼药才不管你那些琐事。沈眠风手头上谷外的事都忙得让他头发都掉光了。康雪烛康老大对着房间那个雕塑一看就可以看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陈和尚向来只知道两件事,杀人和吃。烟长掌管情报工作,向来不插手内务。而柳公子,李陵生自进谷这几年来从未见过其踪影。于是谷内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陶寒亭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