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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猴爪子的盒子掉在地上,被符堇捏住后颈的男人彻底失去了动静。
方夏四下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人,就抓住高围墙的铁栅栏,跃上高围墙,翻墙进去。
那男人已经被符堇扔在了地上,方夏过去捡起地上装着猴爪子的盒子,又绕着地上那男人转了几圈。
男人的模样已然大变,或者应该说这东西根本不是一个人。
皮肤是白色的纸面,衣服的是彩色的纸张黏贴上去的,头顶已经烧尽的黄符一片焦黑。惨白的脸一侧凹陷了下去,那是刚才被方夏打的,颜色艳红的嘴巴,黑线勾了鼻子,漆黑无神的双眼。一对上那双眼睛,在这当头烈日之下,都能叫人遍体生凉。
这是一个纸扎人。
民间用来烧给死人的那种,不过这个纸扎人显然不是用来烧的。
方夏在那纸扎人身旁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纸扎人的胳膊,胳膊那处凹下去一块。
“你刚才说这是傀儡术?”方夏仰头看向符堇。
“嗯。”符堇示意方夏看纸扎人的脸上画着的那双眼睛,“一般烧给亡者的纸扎人不会画上眼睛。画了眼睛,这纸扎人就变成了容器,鬼魂能够附身其中,就成了傀儡之术。术者将鬼魂禁束其中,任意操纵。不过,附身在傀儡中的鬼魂,任务失败便会被散魂。”
所以,这傀儡被符堇抓住后,很快纸符自燃,魂魄被散。
这也是十分无奈的结局,方夏他们不可能让这傀儡带着猴爪子回去,而且当时那种一点跟上,就会被甩掉的情况,也做不到暗中跟踪。
“这傀儡的目标是这猴爪子,而想要拿回猴爪子的就是这猴爪子的主人,鬼宗门的人,也就是说使这傀儡术的是鬼宗门?”方夏说完,又疑惑道,“那鬼宗门的人还会傀儡术?”
耿书郸给他讲过不少鬼宗门相关的内容,但并没有鬼宗门还会傀儡术的说法。
“鬼宗门应该是不会这个术的。”符堇摇了摇头,“傀儡术在玄术圈其实不少人会,但都是一些简单的术法,比如挡灾的替身符,也是傀儡术的一种,替身符会做成人形纸片,就是因为它是替身傀儡。能做出这种以假乱真的,形似真人的役使傀儡,而且还能施展法术的,术者必然是精通傀儡术之人,鬼宗门精通的是鬼蛊术,就算学过傀儡术,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难道鬼宗门的人请了别人帮忙?”方夏摸了摸下巴道,“玄术圈有谁精通傀儡术?”
“没听说过。”符堇道,“事实上,像这般高超傀儡术,在玄术圈已经有上百年不曾出现了。”
“可能是被优胜劣汰了。你看这傀儡一点都不结实,一拳下去就露馅了,一点都不能打,就也帮忙跑跑腿吧?”方夏朝着符堇抬起手,符堇伸手将人拉起来。
“傀儡并不是用来打架的,傀儡术其实是巫术的一种,傀儡上往往会携带咒术。傀儡术一旦被破,破解傀儡术之人就会受到诅咒……”
方夏听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抓紧符堇的手,看着他满眼慌乱,“你刚才不让我追上去,就是因为这傀儡上带有咒术?那你不是……”
“我没事,咒术对我无用。而且这傀儡上没带咒术,是我想多了。”符堇回握住方夏的手,然而他没有温度的手,根本无法那只冰凉的手回暖,想了想,俯身凑过去,安抚地亲了一下方夏的嘴角,“我没事,别担心。”
“你不能有事……”方夏低着头,额头抵在符堇肩头,“我已经丢了师父了,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不会。”符堇将方夏拥在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我说过我会一直跟着你……”
方夏缓了缓情绪,抬起头,等着符堇威胁道:“骗我小心我家暴你!”
“好,我若食言,就任你家暴,我不会起诉离婚的。”符堇抬手抚过方夏假装凶恶的眉眼。
“你也没地方起诉吧?”方夏嘟哝道。
“有地方也不会去起诉。”符堇眼底刚露出一丝笑意,又倏然顿住,视线往身后的一偏,低声对方夏道,“有人来了。”
方夏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化为虚无,面前的符堇由实体化为了魂体。
方夏直直地看着化为魂体的符堇,符堇从来人的方向收回视线,对上方夏的目光,突然又凑过去,亲吻上方夏的双唇。魂体的亲吻,除了靠近时淡淡的冷香,完全没有任何触感,方夏的脸却一下子红了,感觉自己被毫无预兆地占了便宜。
方夏瞪着符堇,想着怎么把便宜占回来。然而,不等他付诸行动,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方夏撇了撇嘴,等看到耿重志一行人跑到过道口时,才出声应道:“在这儿!”
耿朝林和耿立杰也和耿重志在一起,甚至古玩店老板张桥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方夏捡起地上的纸扎人,傀儡术解除后的纸扎人,就只剩下单纯属于材料的重量。方夏把纸扎人托出去给外面的耿朝林,然后踩着这户人家的花坛,从围墙上翻出去。
“哎哟妈呀!这是什么?”跟着跑过来的张桥,探头一看,猝不及防地对上纸扎人那双黑沉沉眼睛,吓得惊出声。
耿重志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空白黄符,沾了口水,贴在纸扎人脸上,遮住那双渗人的眼睛,“走,先回车上。”
傀儡术已破,里面的鬼魂也已经散魂,剩下的纸扎人就是一个普通的纸制品,留着也毫无用处。耿重志让耿朝林找了一处无人的小山坡,将那纸扎人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