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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镯子,符堇是摘得痛快,毫不犹豫,若不是之前符堇一直戴在手腕上不肯摘下来,若不是符堇说过他把那镯子看作他们之间一种看得见的证明,方夏大概不会太过在意。但是,现在却整得好似他强逼着符堇摘了镯子,蛮不讲理地把人给欺负了。满心的内疚之下,他就要给符堇一个比镯子更适合的证明,于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就急匆匆地拉着符堇来到了这家珠宝店——A市的这家珠宝店,正巧是他查到的,有卖同性对戒的品牌店。
然而,拉着符堇走进这家店,走到专柜前,方夏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这跟他想好的计划不一样,他是打算给符堇惊喜的,现在什么前奏都没有,突然气势汹汹地直接把人拖到珠宝,整得跟抢亲逼婚似的。
“那什么,我带你来买戒指……”方夏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有些窘迫地对符堇小声说道,做出迟到的解释。
“嗯,我知道了。”符堇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后转身去看专柜里的对戒。
珠宝店的店员已经走了过来,在问了符堇要求之后,开始热情又不失礼貌地推荐男性同性伴侣间的对戒款式。
方夏愣愣地看着的侧脸,符堇低着头,看着店员摆在柜台上的对戒,嘴角扬起。符堇不是爱笑的性格,就算是方夏,也很少看到符堇脸上露出那么明显的笑容,这显然是心情好极了。
符堇看了一会儿玻璃台面上的几款对戒,转头看向方夏,“过来一起挑。”
方夏摸摸了鼻子,迈步走到符堇身旁。虽然事情跟计划的不一样,但结果似乎很不错,至少看起来是那么高兴。
最终,两人挑中了一对铂金对戒。十分简单的款式,没有繁复的做工装饰,简单得有些普通,但很适合他们。价格也不算太贵,在方夏存款的承受范围内。
结完账,两人就互相给彼此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然后肩并肩一起走出珠宝店。
方夏被符堇牵着手,一起走在街道上,时不时地抬起手,看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方夏原本以为,戒指只是认可和承诺的承载品,但他现在却觉得,这还是一件看着就叫人心情飞扬的东西。戴着这戒指,他感觉整个人都发飘了。
符堇拉住要往路旁一小孩身上撞上去的方夏,牵着人绕开那小孩,开口转移方夏落在戒指上的注意力,“你现在跟魏书华还有联系吗?”
“魏书华?谁?哦!我工作过的那家画室老板,我离职后跟他电话联系过几次。不过,他是个朋友圈发图狂魔,我偶尔会给他发的照片点赞,他怎么了?”方夏放下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扭头看向符堇。
“我想找他帮忙卖画。”
“嗯?卖什么画?”方夏问道。
“我画的画。”
“你卖画做什么?”方夏奇怪道。
“想换点钱……”符堇撇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回道。
他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不曾为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费过心思。生前他不缺钱,死后他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为钱的事上心过。
“你是想买什么东西吗?”方夏想了想,开口道,“我给你买,或者我把卡给你?咳!我的就是你的,当然,你的也是我的。”
符堇摇了摇头,“我从来没送过你东西,想买点东西送给你,这不能用你的钱。”
“你怎么没有送过我东西了?”方夏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玉玦,“你看,这白玉双龙首玦,被耿家当成传家宝的古董,现在是我的了。”
“这不能算作礼物。玉玦有缺口,有决断、诀别的意思,意义不好。”
“你还送过我一副寒雪傲梅图,当时那姓张的可是开价到了100万,傲梅的意义也好。梅兰竹菊,自古被画家称之为‘四君子’,梅花代表的高洁志士。”方夏接着道。
“那只是我随手画的,也不能算作礼物。”符堇再次否定,“而且,梅花跟你也不相称。”
“喂!怎么跟我不相称了?我也是一个拥有高洁品质的社会好青年!”方夏不满了,拔高声音大声嚷道。
符堇笑着,没有回答。
符堇不接话,方夏也没法继续找茬,只能嘟哝着问道:“那你说我跟什么相称?”
符堇:“喜鹊。”
方夏:“为什么?”
符堇:“因为你给我带来的都是好事。”
方夏感觉耳根微微发烫,视线从符堇带笑的眼角转开,小声嘀咕道:“喜鹊马马虎虎吧。”
方夏和符堇在外面吃了午饭,在回公寓的路上接到了耿重志的电话,说是玄雍派的人上门有事相商,让他过去耿家老宅。于是,他们在中途改道,转去了耿家老宅。
方夏和符堇抵达耿家老宅,被等着门口的耿朝林引着,去了第一进院子的大堂。第一进院子的大堂,是耿家老宅接待正式拜访的地方。一般如果访客递了拜帖登门,就会在那里接待客人。
抵达大堂门口,方夏就看到耿重志和耿书郸坐在上首的位置。下面两排面对面的桌椅,一排坐着两位耿家旁支的人,他们占了两个位置,空出前面靠近上首的两个位置,显然是给方夏和符堇留的。对面那排自然就是登门拜访的玄雍派,一共四人,方夏就认识坐在靠近上首位置的邹无邙,剩下的三位中年人,完全是陌生人。
方夏视线落在邹无邙身上,看着这人莫名觉得手痒。大概是之前那段时间,基本是见着邹无邙就揍的状态,都养成条件反射了。
耿朝林在方夏身后轻咳了一声,方夏才从邹无邙身上收回视线,和符堇一起走向耿重志的下首——那两个特地给他们空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