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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洗完澡,又给他大师兄打了个电话,问他师父的情况。他师兄告诉他,师父的手术很成功,目前还在医院,术后恢复情况良好。方夏提出想要过去看看他师父,却被拒绝了,他大师兄只让他不要担心,随后匆匆挂了电话。

方夏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轻蹙。他师父是前天动的手术,他当时也提出要过去的,却被大师兄果断拒绝。这次想要去探望师父,他大师兄又挂了他电话。方夏倒不是怕他的两位师兄照顾不好师父,二师兄不太会照顾人,但大师兄却是很靠谱的。可他大师兄这么连着两次阻止他去医院看师父,就让人觉得很反常了。明明是合理的要求,他大师兄怎么就那么不乐意了?

“在搞什么啊?”方夏把自己半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等这边耿书郸的委托结束,他一定要去医院看他师父,管他拒绝不拒绝的!

方夏钻进被窝,又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半床位给符堇,“符堇,我先睡了,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耿书郸:符先生,你为什么会对方夏另眼相看?

符堇:因为他睡觉会给我留一半的床。

第10章貂皮大衣05

方夏是个心里装不了太多事的人。睡前还一副名侦探的姿态,琢磨着他大师兄拒绝他去看师父,这一反常举动背后的原因,然而,钻进被窝还是没多久,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睡相跟他的性格保持了高度一致,一样的不安分。入睡前是规矩的平躺,睡着后就在床上瞎翻滚,很快身体歪成跟床对角线平行的姿态,被子一半滑出床外,只有一角搭在胯间。睡衣的衣摆被撩起,露出平坦的小腹,隐约可见腹肌的轮廓,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自从方夏适应了他的存在,符堇每天晚上都能在床上看到那么一出。这应该是方夏一贯的睡相,在耿家的前几晚那是属于没睡好,这花样百出的翻滚才是他放松熟睡的标志。也因此,业务技巧十分纯熟,无论怎么翻滚,绝对不会从床上掉下去,而且——说留给他的位置,就算不小心滚过去了,很快又会无意识地滚回来。

符堇看着方夏留给他的那一半位置,嘴角勾了勾,莫名地心情好起来。他并不需要睡眠,那床位留着他也不会真的过去睡,完全是多此一举,就像方夏每次吃饭都会给他准备那份一样。可是,这种被当做活人一般无二的态度,感觉却是极好的。耿家历任家主,并没有苛待于他,但他们的态度多是恭敬,源自畏惧的,源自利益的,源自野心的。他们对他的好,掺杂了太多外在理由,善待于他,也多非出于真心。他们是活人,而他是亡魂,耿家历任家主,对于这点认知都极为清晰。他们和他之间画有一线,将双方分割在两个世界,是一个泾渭分明之局。

从前,符堇并不在意,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凡世人,遇上亡魂必然退而避之,耿家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深知与亡魂打交道的危险性,所以谨慎以待。这不是不能理解,但并不代表他喜欢那种区别对待,一直以来,只是习惯了而已,直到20年前偶然遇见一只名叫“方夏”的小肉团。

没错,20年前,符堇就见过方夏,在方夏的阴阳眼被耿文秋封印前。

那年,方夏的父亲耿重宣死于车祸,符堇转由方夏的祖母耿文秋镇守。同年初冬时节,方夏的母亲带着年仅三岁的方夏,来到耿家老宅。方夏的母亲跟耿文秋进了茶室谈话,留方夏在外面的天井玩。

三岁的方夏,那是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走路已经算是稳当,但跑起来还是有点颤颤巍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尽管如此,小方夏已经展露出了他骨子里的不安分,在天井里溜达了几圈,就已经把几盆搁在天井中央的金桔树,给祸祸得七零八落了。凡是那肉呼呼的小手能够得到的金桔,都被摘了下来,叶子被扯得稀稀落落,枝条也被折断了许多,几盆硕果喜人的金桔树,被糟蹋得惨不忍睹。

符堇站在回廊上,看着小方夏拿着一堆金桔当弹珠玩的不亦乐乎,心里想着这几盆金桔树怕是送不出去了,却又觉得这场景有点意思。在这百年老宅里,他也见过不少小孩,有在这里长大的嫡系子孙,也有逢年过节来拜访的耿家旁支,再调皮的小孩,也都不敢在老宅里惹事,这种第一次来,就敢把耿家准备过年送人的金桔一窝端了的熊孩子,倒是第一次见到。

那些来老宅的小孩不敢闹腾,有被家长提前叮嘱过的原因,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本能在畏惧他的存在。尽管他身上的煞气被镇压了,但小孩的感官要比成年人敏感得多,即便是没有才能的小孩,在这个时期还是能靠着直觉,隐隐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个叫方夏的小孩,不知道是胆大包天,还是太过迟钝……符堇还没来得及琢磨,就对上了方夏扭头看过来的视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随后噌地从地上爬起来,颠颠地朝他跑来。

“要一起玩吗?”

符堇看着朝他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胖手,递给他两个金桔的方夏,心里有了结论——看来不是迟钝,而是胆大包天。

“一起来玩吧!”不等符堇开口,方夏就兴冲冲滴往前冲了两步,伸出另一只手来拽他。

毫无意外的,那只像炮弹般的小肉团扑了个空,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符堇转身,看着那小肉团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随后抬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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