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下地累了一天了,只想吃饱了,躺炕上睡觉。”连里长十分坦白的说道,“不想听你说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书的瞎掰和。”
连里长抬起胳膊,卷了卷袖子道,“这自古都是俺们种地的,关于怎么种地,如何种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那读书人高贵的,脚不沾地,懂什么种地。你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对俺指指点点的,这种地得听俺的。”
“嗯哼!”叶三娘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这都不生气吗?连里长身体后倾靠着椅子的扶手道,“听懂俺说什么了嘛?”
叶三娘闻言摇头失笑道,“连里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生气吗?”连万全诧异地看着她说道,俺这是指着鼻子骂了。
“连里长说话还是很斯文的。”叶三娘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斯文!”
连万全一愣,脱口而出道,“俺那是看在三十两…”猛地急刹车,差点儿没闪着老腰。
“呵呵……”叶三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细碎的笑声溢出双唇调侃道,“还很坦率。”
连里长双肩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她说道,“俺是真的累了,没工夫跟你这儿耍嘴皮子。”
“占用你一炷香的时间,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叶三娘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好,你说,你说。”连里长双手环顾看着冥顽不灵地她道。
“现在这亩产多少?”叶三娘双手放在八仙桌上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连里长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亩产?”
“小麦的亩产?近三、五年的?”叶三娘冷俊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都差不多,二三百斤,这咋了?”连里长随口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前两年兵荒马乱的,种地大都是撒上种子,基本处于放养的状态。”叶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这两年太平了,肥料,除草,样样没落下,这亩产咋还跟以前一样呢!就没想过原因吗?”
“可这要是你说的盐碱地那是连庄稼都种不了。”连里长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俺们现在不是种的好好的。”
“这盐碱地也不是一天就形成了,上一季还种得好好的,下一季,就白花花一片,寸草不生了。”叶三娘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说道,“什么都得有个过程吧!”认真地又道,“你再想想,麦粒跟以前比是不是瘪的多了。”
连里长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这很正常啊!肥料跟不上,粪肥太少了。”
叶三娘轻握着拳头,拇指和食指磨搓着,“咱们这里属于黄泛区吧!”
“这大家都知道啊!前些年,被狗日的挖了黄河河堤,都给淹了。”连里长指着墙壁道,“那外墙还有淹过的痕迹,可水退的很快,当年就能耕种了,真是老天垂怜。”接着又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叶三娘紧绷着下颚看了看他,突然又问道,“你经常去河边吗?”
“俺去河边干什么?”连万全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紧挨着河土地有泛白,跟撒了一层霜似的,白花花的。”叶三娘沉吟了片刻道,“水分被太阳晒过后,留下来的那层白就是盐。所以才叫盐碱地。”
“盐?”连万全闻言眼冒绿光看着她说道,“还有这好事,晒出来盐,那咱不是发财了。”
叶三娘轻抚额头,闭了闭眼道,“不是食盐的盐,不能吃的。”又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你说的白地,白花花的地,寸草不生。”流利地又道,“那河边泛白的土地上不长草吧!”
“这个还真没注意过。”连里长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不长,确实不长。”连海棠站在厨房门口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