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排行周排行月排行日推荐周推荐月推荐

九天中文>鸵鸟日记佩玲>第15章
书友点击:

>

那陈若谷在内心对眼前这个女人所产生的一些情绪呢?有渴望,有期待,也有好奇,更多的是捉摸不定的温柔。

这些情绪,在浩瀚壮阔的苍穹之下,也是不值一提的吗?

他们没有再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美娟将头靠在陈若谷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到肩膀发酸。

他们靠得那样近,以至于他都能闻到她头发的味道,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薰衣草的清香。

“原来它是黄色和蓝色的。”张美娟站在开罗的街头,突然对陈若谷说。

男人点点头,他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开罗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城市之一,而且身处沙漠地带,空气中蔓延着一种沙土特有的腥味,他们搭乘机场巴士来到这座城市的某一部分。沿途路过黄色或白色的圆顶寺庙,也路过墙面斑驳发霉的中世纪欧洲建筑物。棕色的马匹拖着货物从斑马线上缓慢地经过,而年轻的埃及小伙子,则将绳子绑在两个电线杆的中间,上面挂满了各色的高仿运动衣叫卖。

北纬30。06度,东经31。25度,这是在地图上这座城市标示的位置。2016年的秋天,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玩过一个游戏之后,终于还是一起抵达了这里。

陈若谷抬起头,就看见那些发黄的建筑物上方,是蓝色的天空,传说这是一座不会下雨的古城,所以也就没有修建任何为暴雨服务的排水系统。

干燥的风吹散了张美娟发髻,黑色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两鬓之间,挡住女人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加娴静而优雅。她却突然跑开,连比带画地向一个站在远处抽烟的中东男子借火。

陈若谷看到她在远处吸了第一口烟,然后在风里仰起头来,缓缓吐出了淡蓝色的烟圈。

“最后一根存货。”张美娟走回男人身边,把烟递给他。

黄色的过滤嘴上带着浅湿的唇印,陈若谷将烟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吸一口再递回去。

临近傍晚,城市的风越来越大,他们就抱着胳膊,站在一家鞋铺门口轮流吸完一根烟,鞋铺的老板坐在店门口津津有味地吃着烤乳鸽,音响里放的是泰勒斯威夫特的那首《YouBelongWithMe》——

Thatwhatyou'relookingforhasbeenherethewholetime,IfyoucouldseethatI'mtheonewhounderstandsyou。

到哪都能听到,这个女人简直红遍了全世界。

“草莓味的。”陈若谷突然说到。

“嗯?”

“草莓味的唇膏。”

“是的。”她点点头,在经历过短暂的沉默后,她突然问他:“你想尝尝吗?”

“好啊。”陈若谷说。

于是张美娟的吻就来了,她的吻很浅,嘴唇带着一丝草莓的香甜和温暖的湿润。远处是巨大的夕阳,衬在灰蓝的天空上,被风吹得像一块烧到了末尾的炭火。

白色的出租车司机眼神明亮,慢慢地将车停到正在接吻的旅人身边,他从窗口露出满脸络腮胡的笑脸朝他们打招呼:“hello,hello,weetoCairo。”

张美娟飞快地结束了这个吻,走过去拉开车门,又转过头来:“你冷不冷?”

透过黄昏的风沙,喧闹的人声,和并不明亮的灯光,他看到她在微笑。

她会经常流露出这种淡淡的微笑,透着一些明亮的欢愉。而直到现在陈若谷才看清,那一点点明亮的欢愉是来自于她嘴角泛起的那个浅浅的梨涡。

他很喜欢。

市中心的HILTON酒店。

站在这里的私人阳台上就能轻易看到尼罗河的景色。当上游东非高原丰水区的河流抵达下游开罗时,尼罗河已被沿途干涸的地区消耗为一条窄窄的河道。在夜晚那河道就像一条黑缎丝带,任由两岸的霓虹流淌在上面波动与闪亮。

陈若谷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眺望着眼前这一切,沙漠地带的温差巨大,白天差不多还28摄氏度的气温,到现在只有10度了。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毛毯,转头向身后的房间看去。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是张美娟在洗澡,而且她已经洗了快一个小时。

卫生间的浴缸像一张干燥卷曲的梧桐树叶,温热的水从浴缸的另一端哗哗哗地流下来,形成了一条温柔的瀑布,张美娟像只在树叶里等待孵化的虫蛹一样被温暖包围着,她不愿意从这浴缸中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胸脯,感觉自己已经是被装盘的菜肴,很快就要被端上桌面。

张美娟在十年前做了乳腺摘除手术。

之前的公司在每年都会安排员工体检,原本是没有乳腺检查这个项目的。那天失恋的女人查完视力拿着体检表路过了空荡荡的胸腺门诊,她想到最近乳房总是发痒,不知道是不是抑郁的情绪导致乳腺增生,于是就走进去做了检查。

是早期的腺瘤,很快就做了摘除手术,她又变得活蹦乱跳回到了公司上班。但直到今天,她坚持每年复查,但也没有遵循医生的建议去做整形修复,那两只被取掉了腺体的乳房像两只风干的袋子,干巴巴地贴在胸前,丑陋不堪。

她的胸脯并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存在。

浴室水蒸气蔓延,浓稠成一种乳白色的水雾,模糊住了落地镜的镜面。女人从浴缸里走出来,光着身体在镜子前吹干头发,她在朦胧中观察自己其余部分的躯体,光滑,结实,比大多数三十五岁的女人都更美丽。

然后她裹着浴袍站在浴室的门口,门外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伸手地将半湿的发丝捋到耳后,推门而出。

陈若谷却并没有在房间里等她,卧室没有开灯,双人床上面放着用毛巾迭成的两只天鹅,被子干净妥帖,铺得连一丝皱褶都没有。夜风从窗户呼呼地吹进来,带着远处沙漠的泥沙割过皮肤,四周暗黑无光。

书友推荐:
书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