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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个闹着脾气,把全世界牺牲掉也一定要买到玩具的小孩。
“你想好了吗?”她问:“说出来的话,不可以反悔。”
“我绝不会反悔。”他神色诚恳,眼眶里含着一汪潮湿的光泽,看上去好像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样。
庄小白是流着泪走出拳馆的,七年之后她再一次被同一个人拒绝了。
她以为他喜欢过自己,起码在那次拥抱之后,他没有将自己推开,她以为那样的行为至少代表着他内心的接受,但他说不是。
“我是不忍心,小白。”他淡淡地说:“你总是让我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你。总之,我们以后不要再见。”岳维东的坦然,反到让庄小白更加无措。她爱着他,于是内心充满了渴望。但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彻底拒绝了她,并且不会再见她的男人,她要如何去做才能赢回局面?
她根本赢不了,再多的时间与青春,都是祭奠在坟墓前熊熊燃烧的黄纸,转眼间如同无数只小小的蝴蝶一般灰飞烟灭,故人如梦,她伸手都抓不住。
TheWinnerTakesItAll赢家夺走了一切
——她想起前法国第一夫人翻唱过的那首歌,她曾经对他唱过。
33
最后一次,老黄看账单时发现了端倪。
像从前还在工厂操持生意时那样,所有的账单他都会亲自细细地对上一遍,他有着生意人独有的精明和对数字的敏感,哪怕账户上有一毛钱去向不明,他看一眼便能知晓,连最狡猾的财务都糊弄不住他对金钱的了解。
所以看账单,并非对苏盛的不信任,这是老黄的习惯罢了。就好像他习惯于在每天早晨起床时用自己的紫砂小壶泡一壶滚烫的普洱,在烫口的时候就喝下暖胃;习惯在抽烟时,将烟体夹在无名指和中指之间;习惯了身边的人一定要睡在自己的左侧,这样他的右手才能有足够的空间来刷各种新闻APP。
人嘛,到了一定的年纪,固定的习惯就会越贴越多,它们就和女人在阳光下晒出的那些斑点一样,会固执地跟着你一辈子。也许可以想办法淡化,也许可以用遮瑕盖住,但永远都去不掉。
老黄自己也说不上来,查账这个习惯是好,还是坏。
但是现在他很不开心,而这种不开心被显而易见地放在了男人的脸上。
苏盛穿蕾丝短裙子他面前晃,他却低头新闻。
苏盛脱掉了衣服在他面前晃,他低头看新闻。
苏盛不甘示弱地都趴到他背上来了,他还是在低头看新闻。
新闻上说,泰国有一艘游轮爆炸了,上面都是中国的游客,造成了多少的伤亡目前警方还在统计中,目前并不知情。泰国的爆炸是什么样子大家都还不知道,但男人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苏盛已经在爆炸。她伸手夺走未婚夫手里的平板电脑:“你才四十呢,这么快就不行啦?”
“还给我。”老黄伸出手来,淡淡地说。
“我不!”女人将平板藏在背后,娇嗔地说:“这平板也不能和你过一辈子的呀。”
“我出去买包烟。”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墙角的雨伞:“你也打扮打扮,别整天披头散发的,等会儿出去陪我见个人。”
老黄摔上的门仿佛一个耳光一般,啪地拍在了苏盛的脸上,拍得她半响都反应不过来,他对她从来不曾如此淡漠。有一度,她甚至以为老黄会就这样摔门而去,再也不回来了。但男人还是回来了,手里拧着一条红色小苏烟,一瓶啤酒,啪地摔到桌子上,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正在生气。
“你到底怎么了。”苏盛有些忍无可忍:“有事不说你搁着演是吧?”
“你怎么还没化妆。”老黄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下,额头上的川字纹显得极重:“妆可以淡一点,哎上回那个淡淡的褐色眼影就不错嘛,穿那条墨绿色的露背的裙子啊,那条好看点。”
苏盛愣在原地,想要再说什么,最终被老黄的表情堵了回去。
她从淋浴间出来,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再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掉了不少都细心地捡起来冲掉,老黄不喜欢洗手间里满地都是头发。然后化妆,用了烂番茄色的哑光口红,刷上蔷薇色的腮红,人鱼姬的高光,手腕和耳后都仔细地抹好香水。
最后她套上那条未婚夫指定要她穿上的绿色长裙。
齐膝的绸缎墨绿,包裹着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设计,从腰线开始分叉,一直到颈项又再用锁扣扣拢。于是那一大片雪白的背就露在了外面,琵琶骨高耸,背脊明暗分明,露得惊心动魄,露得华彩四溢,露得心灰意冷。
然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走出卧室对着还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同一篇新闻看的男人说:“有意思吗?我是乱花钱了,我爸妈跟我要聘礼,我没敢找你,从婚礼的预算里挤了点儿出来打发他们。”
“打发?”老黄鼻子里直哼哼:“聘礼你提了我自然会给,我老黄还没有抠门到了这个地步,几十万的婚礼都给你办了,几万块的聘礼我舍不得?需要这样瞒着我来打发他们?说到底,还是拿我当提款机,补你家的那两个无底洞。”
“这怎么能叫瞒着?我是打算以后慢慢再告诉你。”女人软了下来,顺势坐到了男人的腿上,用手挽住他的脖子:“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都不再多花一个t子给他们。”
“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哪儿吗?”老黄放下手中的电脑,将她从身上推了下来:“我只希望对你一个人负责的婚姻,你却一定要拖上你全家。你明知道我的态度是怎样的,可偏偏要背道而驰。麻烦你记住,我要娶的是你,不是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