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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通往天牢深处的路上,寒气逼人。即便灯火通明,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衣,却仍然压制不住骨子里头的冷意。上一世,他曾在这里受尽百般折磨,一想起来那骇人听闻的手段,月云生的脸色就不由微微发白。幸好,肖祈此番虽是罪名深重被关押在牢中,但由于皇帝没有下令审讯,故而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轻易动他。
“阿祈。”
月云生到的时候,肖祈靠着石墙,正坐在石板上闭目,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肖祈闻声睁开眼,见是月云生,脸上就不由带了几分笑意,他扶着墙壁慢慢起身,每走一步,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擦过地面,就会发出嘈杂刺耳的声响。
“你的手……”月云生注意到肖祈手腕被手铐弄出好些勒痕,有几处还破了皮有些血肉模糊,不由心中一痛:“你过来些,我给你上药。”
“又不是大姑娘,这点伤你也这般大惊小怪。”肖祈见月云生一脸紧张地从怀中掏出伤药,一点一点涂在伤口上,动作小心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月云生听罢,极冷地瞥了他一眼,肖祈悻悻一笑,只好乖乖站在那儿看他上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心中却是感动万分。
等月云生用手绢小心翼翼包好他的手腕后,肖祈忍不住轻声说了句:“所以说我还是得到你了,是么?”
“什么?!”月云生一时间没听清,困惑地看着肖祈。
肖祈轻轻摇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月云生不明所以,但以为他有要事交代,便乖顺地凑过去。
温凉的唇畔擦过他的脸颊,月云生愣住。随后,肖祈隔着铁栏轻轻握住月云生的手,生不如死般地说道:“戴着这破玩意儿,想伸手抱抱你都不行,真是好烦!”
“……”月云生哭笑不得:“如此想来,还是铐着你比较好。”
“皇妃,你真是越来越不体谅为夫了,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为夫的心好痛!”说着他还做出心痛致死的夸张表情。
“……”月云生沉默,这一世厚脸皮的肖祈加上前世可谓“老奸巨猾”的肖祈,这功力让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叹了口气,月云生正色道,“阿祈,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肖祈见月云生不接招,直接开门见山,也有点无奈,再接再厉,一双黑眸格外委屈地瞅着他:“皇妃,这件事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三哥此番想是要我的命了,怎么办?”
月云生无力地瞅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这般不正经,敢情也唯有他。
肖祈笑着伸手扯了扯月云生的衣角:“皇妃呀~”
“……”月云生愈发缄默,面无表情地看着肖祈。
“你别担心嘛,相对于外头的暗流汹涌,此处是最安全的地方。”再逗下去,估计自家王妃就要发火了,肖祈立刻见好就收,余光掠过四周,确认空无一人后低声说道:“父皇有自己的打算,虽是夷狄进犯一事超乎所料,但好在还可以控制。”
“他们此番来者不善,恐怕难以善了。”月云生摇头,“这通敌叛国之罪,一旦坐实,怕是……”
“上官鸣晟一事我早有准备。”肖祈见他这般担忧,便耐心解释道:“当初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九皇子凡送礼之人,来者不拒一事,宫里宫外都有耳闻,而一应物品因为数量太多,根本来不及细数就被封存于丽正殿内,这几日陆续搬去给父皇,而我也早已在大婚之前已经上奏父皇,所有一切贺礼,皆全数上缴国库。”
“什么?!”月云生闻言一惊。
“那什么,让我想想当初是怎么说来着,哦,我开始原本想着不要白不要,想来一辈子也就这一回难得有机会可以狠狠敲众皇宫贵族一次竹杠,后来发觉送来的礼实在太多,丽正殿都快堆不下,惶恐之余觉得难以处理,干脆打包全部送给父皇,让父皇看在我这般大公无私的份上,以后拨给丽正殿的用度再多一些……”肖祈耸肩,“估计这奏折前几日被耽搁了,这两天就会无意中被发现。”
“……”月云生有些无言以对,肖祈此番行事如此隐秘,而当初来者不拒之名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有细想,现在看来,连他都没有察觉,恐怕肖墨也没有注意。如此想来,月云生松了口气,“这事若是如此,估计过几日就会真相大白,届时再让朝中大臣和大皇子上奏求情一番,陛下除了找些不重不轻的事情责罚你,也难以追究后头的责任。”
“正是如此。”肖祈笑着点头,尔后笑意渐淡,最后面色冷漠:“而此事还有一层深意。文瑾,当初我就觉得夷狄一事甚是蹊跷,为何司徒宸能够出入无人之境一般,尔后虽是战败,却仍是全身而退?”
月云生一愣,想起前世那惨烈的一战,眼神也渐渐变得沉暗:“你怀疑朝中有人与夷狄勾结,正好借此事来顺藤摸瓜,探查一番?”
肖祈颌首,“肖墨虽想置我于死地,却绝不会真做出通敌叛国一事。况且,今日殿上,我留意到,战报传来之时,他虽镇定如常,可是眼底却是惊讶,怕是他虽想把这罪名安插在我身上,却从不真正把布防图这等机密泄露出去!”
“所以,做此事的人,定是另有其人。”月云生把细节串起来,细想之后,也觉得甚是惊心。上一世,他与肖墨皆知,凭借当初百越实力,对上夷狄,即便胜也定是惨胜,而他当初的身子,也决计撑不到回朝。可是,他仍是去了。但后来的事情,他却是没办法知晓,此刻听肖祈的话,恐怕百越最后虽然击退了夷狄,但却根本算不得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