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希尔维娅疑惑地看向他。
“我在想。”施季里茨低头看着湖面,“如果我是您,一位被盖世太保扣留在德国的中立国国民,一位出身高贵且富有的年轻女性,遇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前后两天用的是两个名字,身份和来历都神秘莫测。我是绝对不会在觉得他有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的。这并不是残忍,而是保护自己。”
他看向希尔维娅:“您应该知道,如果我在您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出手绑架您,或者干脆开枪杀了您,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
他平和地讲述着这个事实,表情严肃而冷峻,看起来真的这样打算过。可是希尔维娅太熟悉他了,她敏锐地捕捉到语气中担忧的成分,露出一个笑容。
希尔维娅停住步子,走到了施季里茨面前,与他对视:“我想,您现在身上就有枪吧?”
施季里茨玩味地看着她,把自己的□□K手枪从西装外套里拿了出来。
“如果您想杀我的话,我早就死了。”希尔维娅笑道,“比如现在,在这个时间,在乡野森林的湖边,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您只需要上前一步,然后轻轻一推。”
施季里茨上前了一步,希尔维娅看着他,没有闪躲。
他把枪收到腰侧,心平气和地和希尔维娅对视:“您对世事人情的洞察和对细节的敏锐让人佩服,希尔维娅。我确实不会伤害您。而且,我相信您并不是那种活在童话里,同情心泛滥的小女孩。”
希尔维娅颔首。但显然施季里茨话意未尽,她突然笑了出来:“如果您一定要得到那个原因,我可以告诉您。虽然它听起来很荒谬。”
施季里茨沉默地看着她。
“因为我信任您。”希尔维娅郑重地说。
施季里茨简直没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希尔维娅就站在那里与他对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身上是明月的清辉,身后是广袤的湖水。一点迟疑和闪躲都没有。
她显然是真心地说了这句话。
“可您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信任的是坐在我棋盘对面的那个人,那个赢了我36盘国际象棋,也输了我34盘的人,不论他的名字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希尔维娅平静地解释道。
“即使他是一位党卫队情报部门的上校?”
“即使他是一位党卫队情报部门的上校。”希尔维娅斩钉截铁地回答。她顿了一顿,反应了过来:“啊,您就是一位党卫队情报部门的上校。”
“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施季里茨的神情有点复杂,但很快被他用一贯的严肃和冷峻掩盖下去。
希尔维娅没有立刻答话,她向他伸出手。希尔维娅有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一双属于钢琴家的手。
施季里茨犹豫了片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做了很重大的决定,抓住了她的手——掌心微微有点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