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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缪勒问她。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他甚至还记得希尔维娅上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的激烈反应——他坚定地认为,那是出色的表演。
希尔维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闭上眼,发现眼前海因里希的幻影一下子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飞快地坍塌、风化、剥落,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她的幻想被缪勒的话击碎了。
希尔维娅抬起眼看他,声音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我们搞得很晚。第二天我哥哥很早就出发去了荷兰。我睡着了,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似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如果那天我去送他就好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审讯室里响起来,是在一边的库特·阿斯曼。
缪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做笔录别抒发这些个人感慨。但他自己不由自主地皱了眉,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仔细地打量希尔维娅,她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希尔维娅沉浸在新的幻想里。
在幻想被击碎的那个瞬间,她就建立了一个新的幻想。
她的思维在药物的作用下完全涣散了,只能跟着来自于潜意识的引导重新搭建起轮廓——那个回响在她脑海里的,引导她的是一个词组:“高兴的事情。”
她在一片废墟里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感觉触到了谁温凉的指尖——她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的国际象棋棋盘,对面的人是施季里茨,拥有高山一样气质的施季里茨。
他用那双睿智、深沉的灰蓝色眼睛注视着她:
“希娅。该你落子了。”
缪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到一点半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双手向后撑着桌子:“八月九日那天,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施门金中尉去吕德斯海姆找了您,你们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敌人误入你最擅长的领域#
吐真剂的历史、克拉克·赫尔教授、卡尔·霍夫兰教授的内容均为历史事实,不过历史上克拉克·赫尔教授应该没有做过吐真剂相关的实验。
录音曾经在43章出现过,当时也是罗尔夫放的。触碰指尖是53章,在法兰克福的时候的事情。
吐真剂现在极少被单独用于审讯中,就是因为在吐真剂作用下,受刑人可能自己都分不清说的是幻觉还是真相,他们会把脑子里编织出来的东西当成真实存在的内容,而且很容易被审问者诱供。
至于现在审讯一般用什么。。。。。主要还是酷刑,比如水刑(。)CIA对水刑进行了一系列改进让它更痛苦但更安全——毕竟如果受刑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
第98章
◎“听说您逮捕了第三帝国的屋大维娅?”◎
希尔维娅抬头看缪勒,轻轻笑了一下:“说了什么。。。。。。您一定要听吗?”
罗尔夫先于缪勒发作起来,他恶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盖世太保的刑讯室!”
希尔维娅闭上眼,她看到夕阳的光辉照在施季里茨身上,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们在四月份元首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冯·克莱斯特中尉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什么别的人,所以闹得很不愉快。最后是舒伦堡先生过来解了围。再后来我们又在冯·德克森夫人的沙龙上见过一面,他来找我道歉。我们随口聊了几句话,因为太晚了,就散开了。”◎
提到舒伦堡的时候,缪勒的神色变了一下,但她的思维完全涣散开了,仅仅是回答这个问题,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不能思考,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她低下头,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悲切一点:“前几天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请我给他一个拥抱。他说他需要我给他一点勇气。”
阿斯曼打断了她的话:“您给了吗?”
“没有,我拒绝了他。”希尔维娅侧过头去看他,“我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引发了他的感情。但我拒绝了他。您看起来很关注这件事情,为什么?他被捕了吗?”
阿斯曼只得回答下去:“冯·克莱斯特中尉被指控曾经想要刺杀我们伟大的元首。他现在被关押在监狱里,等待下一步的审讯。”
希尔维娅十分惊讶。她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自己,坐在那里让她很不自在:“所以他来找我。。。。。是因为知道自己会被牵连?”
没有人回答她,阿斯曼低下了头,合上了手中的审讯记录,罗尔夫懊恼地叹了口气,缪勒一直盯着希尔维娅,她低着头开始垂泪——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是被那种悲伤的气氛感染了。他偏过头去,罗尔夫还是一脸迟疑地看着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女人一定用了什么诡计。”
“没有诡计。”缪勒简明扼要地回答他的下属,棋局已经结束了,输家说这些毫无意义,“现在,给我滚到禁闭室去!”
罗尔夫低头向他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阿斯曼起身,想安慰一下希尔维娅,但脱口而出的是干巴巴的语句:“我想,冯·克莱斯特中尉是爱您的。”
希尔维娅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盖世太保对她特别的温和可亲:“谢谢您。。。。。”她回忆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库特·阿斯曼。”阿斯曼露出一个笑容,重新向她介绍了自己。而后跟着缪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