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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娅笑了笑:“谢谢您,伯爵。没有您我可怎么办。”
“不用太担忧,亲爱的。最左边那位是个美国大使馆的武官,是个少校,中间那位是大使馆的参赞,还有两位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几个商人。。。。。总而言之,除了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没有记住名字的必要。”
希尔维娅笑着和他跳过了这一圈,第二圈当然是属于皇家特使的。第三圈开始,她就和英美国家的人士们在舞池里旋转了。其中不免有种种问题供她说出自己的目的:“您怎么突然想到要到瑞典来?”
只是她不会立刻和盘托出:“来麻烦亲爱的伯爵帮我的忙。”
这位年轻的贵族立刻在瑞典社交界大出风头,几天之后,美国大使馆举办招待宴会,立刻给“尊敬的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殿下”发了一封请帖。▼
贝纳多特伯爵欣然地带着希尔维娅赴约,他乐于和任何人交往。但就在他挽着希尔维娅的手走进大使馆的宴会厅时,希尔维娅察觉到他在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很快放松下去,轻声对希尔维娅道:“你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高个子的,拿着烟斗的那位?”
希尔维娅瞥过去,这个人个头很高,两只眼晴正躲在亮晶晶的眼镜后面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的目光,在第一瞬间给人一种宽厚善良的感觉,但绝没有人喜欢被那种目光一直盯着:“他是谁?”这个人让她想起□□·舒伦堡。
贝纳多特伯爵笑了笑:“你一定知道他的兄长,他的兄长是约翰·杜勒斯。”
“共和党的外交政策发言人,国务卿世家出身的外交人才。”因为父亲是个外交官,即使是在美国读书,希尔维娅也对这些特别关注,“他的外祖父和姑父都做过国务卿。。。。奇怪,我没有听过他的弟弟啊,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贝纳多特伯爵当然不知道她在美国读过书,他点了点头:“艾伦·杜勒斯,二十三岁时在普林斯顿大学取得了文学学位,然后他去了印度和中国当传教士,1916年的时候,他去了美国驻维也纳大使馆工作,后来是伯尔尼大使馆。。。。。在外交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成了一家大公司的顾问。”
“是个商人?”希尔维娅并不相信商人会有这种目光。
“是个间谍。”贝纳多特伯爵放轻了声音——他们是在用法语说话,“准确地说,他是美国情报部门在瑞士的领导人。我不建议你接触他,希尔维娅,这个人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放心吧,亲爱的伯爵。”希尔维娅看着艾伦·杜勒斯,他拿出一只造型别致的英国烟斗,叼在了嘴里,“我是不会接近一个浑身烟味的人的。”
贝纳多特伯爵楞了一下,而后爽朗地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刚在桌边坐下,就有年轻的使馆官员过来邀请希尔维娅跳舞。伯爵笑笑地挥了挥手:“去玩吧,去玩吧,别忘了,十点半我们是要回家的。”
希尔维娅向他点了点头,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官员聊着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着艾伦·杜勒斯,他很快回过头去和人说话,希尔维娅转了一圈,才看清那个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在船上和她交谈过的内森。
内森和艾伦·杜勒斯显然在谈相当严肃的问题,两个人都紧紧抿着嘴,十分紧张的模样。希尔维娅的好奇心战胜了她的谨慎,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想要搞清楚他们谈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舞曲结束了。那位使馆官员很礼貌地向她欠身,希尔维娅的目光只得转回到他身上,和他聊着类似于:“舞曲如何。。。。”一类的套话。他们还没有聊上一会儿,内森就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殿下?”
“当然。”希尔维娅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我只是很惊讶会在这里遇到您,内森先生。”
“我在这里的名字叫利奥·马丁诺泽,殿下。”内森开诚布公地说,他这种坦率的,或者说“不要脸”的态度让希尔维娅叹为观止,她顿了顿,才开口道:“看来您是有好几个名字的人。”
“在战争年代我这样的人很多。”利奥·马丁诺泽说,“您怎么确定您认得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呢?”希尔维娅被他气笑了:“我不确定我认得的人是不是都只有一个名字。不过他们至少不会在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之后,大言不惭地瞎扯一些其他的话来圆谎。”她当然可以理解利奥·马丁诺泽先生的苦衷,但她已经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利奥·马丁诺泽对她的敌意——那她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和你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打交道,扯谎是必须具备的技能。”利奥·马丁诺泽笑了笑,“要知道,这也是我得到这份工作的缘故啊。”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他们各自沉默着又跳了半圈舞,等到舞曲快结束的时候,利奥·马丁诺泽忽而开口:
“实话说,我很惊讶您会光明正大地到这里来——尤其是您已经知道我不是法国人,是加拿大人之后。”利奥·马丁诺泽说,“我以为间谍工作的第一准则是小心谨慎,而您明明已经在我面前暴露了身份,却还要到斯德哥尔摩来,甚至要到美国大使馆里来。。。。。我看不明白,不仅我看不明白,我的上司艾伦·杜勒斯也看不明白。让您到瑞典来的人对您这么有自信吗?”
希尔维娅皱了皱眉,她当然没有接受过非常正规的情报培训——舒伦堡是派她来当和平使节,又不是派她来偷取文件或者干什么其他的事情的。她也绝不相信美国情报部门能搞清楚这种在纳粹德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听不懂您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