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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工作上,施季里茨是有优势的。因为在他巴尔贝尔斯堡的住宅里,他收集了不少艺术品的复制件。而他也曾经在帝国保安总局局长卡尔登勃鲁纳的客厅里,和人们一起讨论文艺复兴的话题。由于他平时一贯不太多话,发出这种评论的时候,人们立刻为他深刻的洞见倾倒,视他为不可多得的艺术爱好者。
所以,一旦戈林元帅需要一个人替他去处理波兰的艺术品时,人们一下子就想到了施季里茨。希姆莱尤其殷切地把这个人选推荐给戈林元帅,并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没有艺术博士的头衔,我会推荐您让他一个人去做。”
戈林元帅当然对此表示怀疑,毕竟,那个时候,戈林元帅并不知道希姆莱有推他成为总统的打算。更不会想到这是希姆莱主动弥合关系的第一步。
他和希姆莱的关系早就因为帝国第二号人物之争而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他把自己的顾问,有艺术博士头衔的乌赫博士一起派到了波兰。
除了差点被苏联人的游击队刺杀之外,施季里茨的波兰之行还是堪称成功的。这种成功感染了戈林,而元首准备在西线发动进攻的消息,更是让戈林振奋,他认为终于有机会借助天气,为德国空军赢回荣誉。在这种情况下,他给了一个希姆莱和自己坐下来谈话的机会。
当然,长年累月的不信任,是不可能通过一件两件事情来弥合的。在被戈林拒绝之后,希姆莱的信心一下子低落了。过了几天,十二月到来的时候,希姆莱终于忍不住让舒伦堡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舒伦堡去得飞快,手上还拿了一份文件夹,好像他不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等在外面的走廊上似的。他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预料:
他知道希姆莱最近沉浸在他“上莱茵河集团军群司令”的角色里,虽然早在任命下发之时,舒伦堡就提醒希姆莱要注意这是个圈套——让希姆莱远离希特勒的政治小圈子,让希姆莱从事一些他并不擅长的工作,并分散他手上的恐怖力量:“这一定是出于鲍曼之手的阴谋,我觉得,您需要再思考思考。”
“我曾力求和鲍曼和解,尽管我认为他对于元首的许多过错负有责任。”希姆莱沉默了很久之后,对舒伦堡说,“可现在,他似乎铁了心和我作对了。”
几天之后,希姆莱就答应了戈林的宴请。
舒伦堡理解戈林的拒绝让希姆莱躲到了另外一个让他觉得更为舒适的地方,现在党卫队全国领袖正在兴致勃勃地组建军队,准备在卡尔斯鲁厄和瑞士的边境之间形成一道阻击线。
这道阻击线某种意义上已经在希姆莱的组织下缓慢成型,虽然人员五花八门得出奇:后备军人员、人民冲锋队队员、边境海关的军人……舒伦堡一点也不认为这支军队能在战争中起到任何作用。
上一次他和希姆莱就战争的前景问题发生争执还是1942年的时候,他手下的对俄研究所发表了一份报告,认为德国会输掉苏德战争。希姆莱最终被他说服,把这份报告交给了希特勒。元首为此勃然大怒,那一次舒伦堡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对俄研究所的大部分专家被打为“苏联间谍”,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们从集中营中拯救出来。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舒伦堡的正确。但他又不可能在他的上司面前说起这些。
他行了礼,走进希姆莱的办公室,迎接他的是希姆莱那张严肃的面容:“我想,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即使舒伦堡已经对希姆莱的出尔反尔、反复无常非常熟悉,他还是冒着风险请希姆莱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您的意思是?”
“我在想……要不要取消和缪塞先生的谈判。”希姆莱顿了顿,说,“元首准备在西线发动进攻,这场进攻一定能扭转目前的局势。我们不需要这么早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和西方盟国谈判。”
但他只能婉转地告诉他的上司:
“即使在战场上有所转圜,现在和缪塞先生接触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我们缺少原材料、外汇、黄金、药物……如果能得到瑞士人的帮助,或许能改善我们在战场上的劣势。更不要说,还可以借机在西方挽回我们的国际形象。他们终将会意识到,东方的布尔什维克分子才是比我们更可怕的敌人。”
希姆莱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什么时候和缪塞先生见面?8号?”
“8号,在维也纳附近。”舒伦堡把文件夹中的文件递给他的上司,“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报告,供您参考。”
“好。”希姆莱把文件放在了桌上,没有去看,“威廷根施坦因公主和我们一起去,对吗?”
“是的。”舒伦堡说,“我请她稍晚一些到。”
“不要让她稍晚一些到了。让她乘坐我们的专列去吧。”希姆莱站了起来,“这样在车上我们还有交谈的机会。我们现在需要她的意见,我认为妇女们在和解上有特别的能力。”
舒伦堡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希姆莱想要听一听别人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行礼出门去了。但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更没有去找希尔维娅。他走到了走廊的另外一边,去找盖世太保头子,四处的处长缪勒。
缪勒正在自己助手们的办公室里随意穿梭着,在审讯没有进展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到他的助手们那里随意地聊聊天,放松一下精神。这位巴伐利亚出身的人物惯于说那些有趣又带着一点粗野意味的玩笑。不过,听到副官舒尔茨报告舒伦堡特地来访,他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