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的手机已经停止响铃。
池晚黎还是叮嘱完:“张医生,麻烦您帮忙看着我奶奶。”
张医生:“你尽管放心去,你奶奶我给你看着
张医生在乡镇做了几十年的医生,对镇上的人都熟悉的很,何况池晚黎还是她们镇上第一个研究生,“现在好了,嬢嬢您要享福了。”注①
老太太看着孙女纤瘦的背影,“是啊,我享福着呢。”
当年那些苦日子她们祖孙俩是怎么熬过来的,池奶奶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只不过老太太对这些早已看淡:
“我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只想看到她圆圆满满的,我就无憾了。”
话语之间满是舔犊之情。
“不把她弟弟接过去吗?大城市的资源还是好些。”
池奶奶的情绪一下子淡下来,“看她自己吧。”
“那她妈妈肯吗?”
“我啊,一直信奉要想活的久,闲事就得少管。后人大了,怎么处理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操心不过来,也没去问过她妈妈怎么想的。”
我这个做奶奶的都不管,你一个外人在操心什么呢?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永远不会有真实的感触,总会站在看似公正的局外人立场上,用批判和审视的口吻去叫人应该怎么做。
张医生吃了个软钉子,有些悻悻然,忙不迭讲起了另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在张医生第三次提起他读博士的侄子将来能挣很多钱的时候,池晚黎进门了。
见自己奶奶那一副淡淡的脸色,再结合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大概也明白了张医生在说什么。
她不着痕迹接过话题:“他又接着进修了吗?前年就听说要毕业了呢。”
实则这话还算委婉,张医生这侄子,是隔壁镇上的,博士已经延毕好几次了,奔三十的人了,先别说以后挣多少钱的事情,就现在的学费还要靠着家里爹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挣呢。
这博士还是当年读水硕的时候,宿舍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学校给的补偿,中间含金量能有多大,懂得人自然都懂。
也只有张医生这些亲戚在外把他当做炫耀的资本。
“那肯定啊,都做博t士后了。”吹起牛皮不怕天破,反正又没有人真知道她侄子在外干什么,思及此,张医生说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池晚黎神色微妙,“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又看着换药接近尾声,“您这医术倒是一点也没退步啊。”
张医生被这话夸的心里飘飘然,面上笑的花枝乱颤,嘴里说着哪有哪有,但手上给纱布打结的速度都无形之中加快了几分。
南城的夏季总让池晚黎感觉有种闷闷的潮热感,祖孙俩搀扶着走出了乡村医院,清醒的空气和傍晚的凉风扑面而来的时候,池晚黎深呼吸了几口。
“你说你,非要顶对她干什么?也就她听不出来你语气里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