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在B市的南区很大,宋醒住学校里的教职工宿舍,步行去食堂要二十多分钟。但他总有用不完的时间,走的很慢。
这是他在B市,在A大南区生活的第十年了。本科毕业保研,之后硕博连读。去年被本校本学院聘请留校做了老师。
学校的每一条路都很长,承载着的记忆多到数不清。
宋醒擅长学习,擅长吃苦,擅长往前看,唯独不擅长遗忘。否则他不会数十年如一日梦到同一个很久没见过面的人。
大学校园总是吵闹。快八点,餐厅很多匆忙买了早晨赶去教室上课的学生。
期间,有同学给宋醒打招呼。他不擅长回应和热络,只是很清浅地点头回应。还有打打闹闹的一对小情侣撞到宋醒的。他们很急切地向宋醒道歉,说对不起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宋醒没有反驳“同学”这个称呼,只是摇头很轻声地说没关系。
他其实已经二十九岁,但老旧宽大的白T恤套在身上还是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宋醒照旧点了加一个荷包蛋的清水面。阿姨已经认识这位年轻帅气话少的老师了,不用他开口也知道他要点什么。
于是,宋醒也省去开口说话的麻烦。刷卡,端过餐盘,说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一切都没有变,清水面还是老味道,寡淡没有什么油星,表层飘着一点葱花。宋醒吃了数不清次数的清水面,吃不腻。
但要是哪一天腻了,腻了也好。
宋醒吃饭很慢,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吃的不好,偶尔有点好吃的就会很慢很慢地吃,产生吃不完的错觉,以此安慰贫瘠的味蕾。
早餐吃完,没有教授催工作进度的时候,宋醒很懒散地绕去校园的静湖。几只被同学们日积月累投喂的大鹅被养的很好,白天会在水面上扑棱翅膀抖水花,也会在湖边的草丛趴着软乎乎晒太阳。宋醒很喜欢去看它们,但他不太敢碰,怕被追被啄,只是隔着一些距离,静静地看着。
宋醒的喜欢一直是这样,对那个人也一样。不敢靠近,怕被不能宣之于众的一些东西割到鲜血淋漓。但又舍不得远离。
那就守在合适的位置,任由回忆宰割,直至遗忘。
第二章
标志性的拱门出现在视线中,助理是本地人,对这个城市很熟。不需要老板开口,找到合适的地方停了车。
林目森接过助理递上的各种礼物,“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自己开车回去。”
助理了然。
林目森朝学校大门走近。南方的天空总是明净,云层很低,晚霞照在校园成片的椰树上,绿叶被霞光笼罩成很暖的色调。
他在欧洲留学很多年,也去北极看过极光。但那里的景色始终在他的记忆里留存不下记忆。
来B市有段时间,忙于公司事务,一直没有回母校。此次来,也是替北方A市年事已高身体不好的爷爷看望他在学校的老战友——A大法学院着名教授张自楷教授。
变化不大,林目森凭借记忆很轻松地找到了法学院的行政楼。前来拜访前,林目森已问过教授的办公室门牌,并确认过时间。因此,此番前来,不算突然打扰。
林目森在办公室前停顿了片刻,他敛去眼中的其他情绪,很轻地扣门。
两三下,里面传来动静。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色苍白没什么生气,下颌很瘦削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