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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经纪人暗地营销她与程鸾有母女相时,舒然也曾愤怒愧疚过,因为玷污了神明而负罪,但更多的是酿成大错后于事无补的疯魔。
她索性当一个小偷,当一个卑劣的精神乞丐,心安理得地代入到程鸾女儿的角色中,向虚妄偷一场自我满足。
年初她特地去巴黎听了程鸾的音乐会,经纪人托关系争取t合照,目的不言而喻。
舒然对此感到厌烦,但扪心自问,她已不满足于幻想,她想和程鸾接触,想合影留念,想当面和偶像道谢,即便没在声乐这条路走下去,最后她也费尽心思地、恬不知耻地站在了程鸾面前。
她宛若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一个……找到失散多年母亲的孤儿,眼前是她无法相认的母亲。
“程鸾老师,我是您的粉丝,也是您资助过的学生,谢谢您对我的帮助,请问我能耽误您几分钟合个影吗?”
她绝不会让合照落到经纪人手上,无论如何,她都要仔细收藏好。
程鸾温婉和蔼地同意了她的请求,末了打开手中那副CHANEL太阳眼镜问她:“抱歉,我眼睛有点不适,你介意我戴墨镜吗?”
舒然受宠若惊,岂会介意,彼时巴黎阳光明媚,以至于让她忽视了那是个料峭暮春,直到临别时程鸾对她说:“姑娘,我听过你唱的主题曲,你的声音条件很好。”
一阵冷意从心脏扩散到全身,舒然并不因为偶像知道她是谁而欢欣鼓舞,相反因此感到无地自容,她清楚自己身为艺人的形象相当负面。
程鸾对她的了解有多少,是否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她无关紧要。
偶像始终高贵典雅,并未对她展露出任何社交之外的情绪。
叮——
程鸾的手机进了消息,舒然看到屏保是一位恣意明媚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松绿高定雪服,游刃有余地进行板头外转平花动作,雪场约莫是瑞士采尔马特。
那便是程鸾的懿臻。
少女被雪具防护得只剩一角精致的下颌,舒然惶恐地发现,程鸾的女儿竟与铁真真长得极其相似,而铁真真与程鸾有着如出一辙的眉眼。
懿臻,真真。
不会的,不可能。
舒然落荒而逃,病态地将铁真真与程鸾的名字一同输入搜索栏,一遍又一遍,得到的信息毫无关联,她绝处逢生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若铁真真有这样一位母亲,不可能完全没有风声。
直到程鸾为《英模》献唱,直到程鸾亲自公开她和铁真真的母女关系,她偷来的梦彻底碎裂。
那晚,舒然歇斯底里地将房子砸得一片狼藉。
屋里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落地窗外的霓虹,京城的星光从来都不属于她,落在她身上都无辜,她溺在名利场里,踩着别人上岸喘一口气儿,早已污秽不堪,还要把她包装得光鲜靓丽。
她趴在地上痛哭,环顾自己的容身之地,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具象化。
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