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走了,阳云林却没能平静下来,书也看不进去,在书房来回踱着步,啃咬指甲。
岑苍这么做,是因为“浴室事件”给他的警告,还是认真的?
如果是前者,那是不是说明这些努力没有白费?他做出那种突破对方底线的事,若岑苍都能容忍,那至少说明对他和对别人的确有所不同。
如果是后者,那就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能出国,不能离开岑苍。
阳云林牙齿一用力,咬着的倒刺撕狠了些,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痛。
撕破倒刺的食指缠了创口贴,握着筷子无法弯曲,吃饭指尖就直指向坐在对面的岑苍。
餐桌只有餐具轻微撞击的声音,没人说话,气氛比往常更沉闷。岑苍先吃好,拿餐巾抹了抹嘴:“今天Jeff来找你聊出国的事,你怎么把人给赶走了?”
阳云林被撕破皮的手指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埋着头,闷声闷气:“我不出国。”
岑苍顿了片刻,只淡淡道:“由不得你。”
阳云林将筷子重重按在桌上,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直直盯着餐桌那头的岑苍,悲愤又哀伤,高傲而可怜,仿佛他过去的优越人生和此时的无力处境都写在那双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里。
岑苍对此视而不见,看着他继续道:“从明天开始,补习老师不会再来上课。我也已经找人从你之前的学校里调出了你的AP和托福成绩。明天机构那边会换个女顾问过来,你最好给我好好配合对方,还有……”
不等他将话说完,阳云林猛站起身,伸手一挥,将面前的餐盘和食物全部挥到地上,稀里哗啦,摔了个稀巴烂。
他朝岑苍大吼:“我不出去!”
“我早提醒过你。”
“你提醒了,我就要听?我是什么,是你养的宠物?我甚至不能是个人,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他摔掉了所有餐盘,又抱起餐桌上装饰的花瓶狠狠砸下去,巨大的响声在空旷的别墅回荡。跟着这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并迸发的,是阳云林撕心裂肺的诘问,“岑苍,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喜欢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岑苍对他的发问无动于衷,站起来,拎了拐杖朝外面走。
“老吴。”
岑苍突然出声,吓了坐在墙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吴管家一跳:“哎,先生……”
“餐厅,你收拾一下。”
“好……小阳他……”
“他要闹脾气就随他闹,事情已经定下了。”岑苍说完,拄着手杖上了楼。
吴管家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少有地觉得这事儿老板办得太不近人情,也没什么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