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下车，再一抬头，酒店后面一座巨大的墨色山峰倾倒似的朝他压了过来。阳云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撞上岑苍的胸膛。
岑苍将车上备用的羊毛斗篷外套披在他肩上，牵起他的手：“走吧，今晚先在这酒店住一夜。”
很奇怪，阳云林压根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竟然有这么高档的酒店，和市区五星酒店不相上下。晚餐也相当丰盛，各种山珍野味还不算稀奇，但鲜活的波龙和新鲜的和牛恐怕是费了番工夫才运来。
从进来时他就注意到，这酒店金碧辉煌，却是空空荡荡，一路只见各种服务人员，不见客人。他问岑苍：“高档酒店开在这地方，能赚到钱吗？”
岑苍也只敷衍地回答他：“不是所有酒店都是为了赚钱。”
阳云林还想问点什么，岑苍岔开话题：“有室内温泉，一起去泡泡。”
温泉在二楼的露台，正对着酒店后面山岭之间的缝隙。眼睛习惯这没有城市灯光的黯淡后，也能分辨出远处黛色的山脉，山颠漂浮的灰白雾气，还有墨蓝天际闪烁的无数星星。
他们泡在热水里，呼吸着冬季山上冷冽的空气，那空气里有充满了森林和霜雪的味道。无论哪一种都加深了这种寒冷，促使温热的呼吸不断靠近，直至交缠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远离尘世的地方，让他们生出一种只有彼此的错觉。岑苍格外温柔，像对待自己真正的爱人，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取悦对方，势必要把他会的东西全在阳云林身上试过一遍。
阳云林就像一块海绵，被他握在手里。时而将他浸入水中，浸满浸透，饱胀得只是拿起来，也能滴滴答答溢出水来。时而又用力挤压，大量水分涌出，还不放手，要把最后一滴也攥干才罢休。
而他只能尽力忍耐着，数着分秒，等待这折磨结束。再也不要像上一次那样被快感击穿，失去理智和自我，变得破碎。他不能再那样失去自己，因为担心找不回来，他得要记得岑苍是谁，记得自己是谁。
事后他依偎在岑苍胸前，听着对方的心跳，心里想着，这么做就好了吧，他已经努力配合，毫无保留献出了身体。
这时耳边却传来岑苍的声音：“今天是不是勉强你了？我感觉你没什么兴致。”
“没有勉强。”阳云林闭眼，有点烦躁，他讨厌这男人的敏锐，“就是有点累。”
“那好好休息。”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能感觉到岑苍有点不高兴。刚才说累还是托词，但被这么里里外外地折腾一番后，他也是真的累了，再没有力气去讨好岑苍。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吃了午饭，再从酒店出发。
昨晚来时，院子里还只有他们那一辆车。今天一看，旁边已经停了好几辆。
车子绕着山路向上，没多久就看到了半山上挂着冰挂雾凇的树。再往上开，除了过车的道路，眼里只有一片白色，山上积了厚厚的雪。
司机开得很慢，并没有多远的山路他花了快一个小时。岑苍也不着急，平日分秒必争的人，这会儿也很闲散。车子最后停在靠近山顶的一片空地。那地方也停了好些轿车，牌子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知名的豪车。
山上更冷了些，阳云林下车就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眼前是长长的石阶，一路往上，通往一座飞檐的房顶，尚看不清全貌。
岑苍拄着手拐，率先拾级而上：“跟着我。”
石阶上的积雪已经扫过，留下扫帚的痕迹和一些脚印。
“那是什么地方？”
“大云寺。”
第42章迷津
岑苍腿脚不利索，却要爬这长长的阶梯。阳云林搀着他，走得很慢。
他受伤的右腿，在两人“坦诚相见”时，阳云林仔细看过。应该是骨折后接骨的医生技术不好，导致畸形愈合。右小腿看起来有些扭曲，长度也跟左边不一样。加上岑苍常年左腿受力，右腿的肌肉也有些萎缩，两条腿粗细也有差异。穿上衣服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阳云林眼前时，还是会令他感觉有点不适。
石梯爬了一半，岑苍停下来休息，阳云林问他：“怎么不再找医生看看，现在矫正腿型和腿长的手术都很成熟，应该可以治好。”
“太忙，没空。”岑苍瞥他一眼，继续往上，“走吧。”
没空什么的只是托词，阻止岑苍去做矫正手术恐怕另有原因。阳云林不是很懂，人怎么会宁可忍受跛行的不便，也不愿意恢复正常。但他也没有多问。
走了一段，岑苍反问他：“怎么，不喜欢我是个残废？”
阳云林直觉他希望自己否认，但实在讨厌这种语气，干脆说了实话：“专门喜欢残疾人的是慕残，我没有这种癖好。”
岑苍果然不高兴，推开阳云林抓着他胳膊的手，冷淡地：“那你就忍着。”
“……”
好不容易登上山顶，气势恢弘的一座寺庙，占满整座山头。寺庙大门却紧闭，四周寂寂，不像是接待游人的样子。
岑苍走到门前，抓着门环敲了几下。很快一个僧人拉开门缝，看了岑苍一眼，对他点点头，便拉开门。岑苍也对他颔首回礼，带着阳云林一同进去。
正门对着大殿，大殿前是石板铺的大院子，院子中间一鼎香炉，中间的高香正烧着，飘出缕缕白烟。岑苍走到香炉前，僧人给他拿来一炷香。他将手杖递给阳云林，接过香，拜了三拜。
权贵商人多有信仰，这点阳云林是知道的。他父亲也信，每到新年，半夜就出门，抢着去上头香。上了这么多年香，菩萨也没有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