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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干嘛呢?”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越过桑卓推后门出去,临出去前,他瞥了眼教室里那人,撂下一句“我不喜欢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才把门关上。
何雾还保持抬脚踹门的姿势,但在脚尖距离门板还有0。000001公分的地方停下,然后整个人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他在干嘛?
安达上去弹了一个脆响的脑瓜崩:“嘿,这不让cosplay!”
“嗷,我的帅脸!”
何雾嚎叫一声,赶紧贴在窗玻璃左右查看自己那张女娲娘娘亲自捏造的艺术品五官有没有因此破相,在模糊的倒影看到只是红了一点,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嗷,你不是在里面跟他那啥,怎么出来了”
安达满头问号:“那啥是啥?”
“你不是说要跟他一决雌雄的吗。”何雾悄咪咪贴近:“决出来了?”
“……”安达下意识瞟一眼后门,然后抵着那人的脑门一巴掌推开,骂骂咧咧的走了:“什么什么跟什么,决你妹啊!他是雌是雄管我什么事,我看起来很有病吗?”
何雾一头雾水,慌忙跟过来:“他没来?”
“来了。”安达摸着兜里的烫手山芋,顺嘴就秃噜出来了,等他睁眼反应过来何雾已经开始自顾自嘟囔了:
“哦,来了啊,我就说刚才听到里边有动静才突然想起来你今天要教训那小子……诶?!那不对哦,你俩不是在里边吗,你怎么出来了?”
安达翻了个白眼,走到花坛停下了,然后深深地看了何雾一眼,心想着要不然把这叼毛插土里得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我们俩已经解决完了,从今以后,我跟他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他抄兜的手攥紧。
对,一丁点关系都不会有!
绝不对可能有!
那天排练到很晚,学校是有门禁的,在晚上十点前关门,他们乐队过段时间要去参加比赛,所以这几天一直是踩着点回家。不过这次有点小出入,倒不是错过门禁,而是在校门口徘徊了一会勘察敌情,生怕突然从哪蹿出来个桑卓什么的,有一种在自己家里做贼心虚的突兀感。
他顺着临江巷一路朝北走到夜市,那条夜市街比较破旧,是固水市开发前的一片老小区。led灯五彩斑斓,洗剪吹托尼老师亲自站在门口揽客,卖豆糕的老板娘还在跟五金店的阿姨对骂,喇叭和叫喊混乱一片,充斥在市井小街的角角落落。
安达去蛋糕店买了块面包垫巴。
蛋糕店老板娘叫许昌凤,早年老公在工地摔死了,留下一双年迈的父母和俩月大的孩子,他倒也念旧情,这么多年愣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女人在外难免被受欺负,所以这么多年她也炼成泼辣的脾气,不好惹,所以不管是男女老少只要见了通通得叫一声“凤姐”。
这会店里人少,凤姐迭了个精致的礼盒给他装面包,“小雨,这么晚回来,又去训练了吧。”
安达扣上帽子,依着橱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嗯……报了个比赛过两天去,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
“哟,你这整天在你爸妈店里唱歌招揽了多少客人,你都没信心那咱市还有谁能选上?”凤姐将包好的面包递给他,笑着说:“这样,不管能不能选上,到时候你只管来店里,凤姐请你吃大餐!正好我家那逆子要回来,你到时候得让他好好看看咱86区的风貌,省的整天让我搬去城市跟他住!”
“市区比这里安静,书阳哥怕你劳累。”
“可滚蛋吧,哪来的好意?就他那点破工资养活自己都费劲,还养我这个老妈子呢!”凤姐摘了围裙一甩,哼了一声进屋抹奶油去了。
安达从兜里掏出正好的零钱放在收银台,拆开包装袋边走边吃。
走到86区尽头,他走进那家红底白字写着“爱达鸡油饭”的店面,里面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安达把书包搁在前台,冲里边喊:
“我回来了。”
后厨和前台是连着的,中间搁了一道推拉门,安达坐下当了会账房伙计,就听到推拉门滑轮滚动的声音,他妈妈端着一碗冰凉的沙冰出来:“小雨,今晚又在训练呀?”
安达接过沙冰让他妈坐下,点点头:“过几天有比赛。”
他们音乐社本身就是走下坡路的,如果再不参加比赛帮社团拿奖金,恐怕就跟他家的鸡油饭饭店一样面临关门倒闭了,所以他最近找了很多市比赛。他们乐队资历浅,校方并不重视,前两年几乎没怎么登台表演过,其他稍微有点名气的比赛根本不要,只能先去一些小型比赛混个脸熟。
安达靠着收银台,身子一歪,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沙冰。
妈妈漫无目的的翻着账单本,目光时不时的朝安达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复几次,妈妈浅浅叹口气,盖上账本:
“小雨,今天中午接到你们班主任电话,他说你最近成绩……”妈妈话头在嘴里转一圈,委婉道:“是不是练习太累了,嗯?”
安达垂眸,扣着沙冰碗的指尖收紧,倏而,又松开了,低头又塞嘴里一大口。
见他沉默,妈妈面上明显无措了下,拍拍他的衣摆,柔声道:“如果你觉得太累,可以先把乐队的事情放一放,嗯……毕竟你们还小,可以先把学习提上去一点,如果能考个不错的大学,参加工作挣了钱,到时候还是可以继续比赛的嘛,你现在的成绩可能有点不那么理想,但是现在努力还是来得及的。嗯?”
说完,她忐忑地望向安达,安达没有说话,一直低头吃着碗里的沙冰,等差不多见底了,他连带勺子一块仍垃圾桶里,捞起椅子挂着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