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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煊凑过去抱住来人,头埋在他胸口不说话。
温以良心软得几乎化掉,早猜到他可能没睡,温柔一手揽住怀里的夫郎,一手抚摸他的脊背,从颈椎到尾椎骨,一节节缓缓摩挲,安抚怀里的小哥儿。
两人都没说话,珍惜临别前最后一点独处的时光。
片刻后,孟哥儿忽然抬起头,在透过床帐缝隙的月光照映下容颜似妖,吻上了身旁男人的唇。
温以良动作一顿,接着激烈的回吻了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天亮了。
用过早饭,众人把收拾好的药材、行囊装在马车上,占勇坐在前面等着温以良上来。
庄子大门缓缓打开,温以良走了出来,旁边跟着年轻的东家,两人之间是离愁不舍与缱绻情意。
孟煊随他一道上了马车,检查过行囊、干粮、水囊、银两等犹不放心,“要不把家里的剩余的银票也带上吧?还有衣物,前日新做的那个也带上……”
温以良无奈笑道:“真的够了,我的好夫郎。我是去军中,用不了那般多银两。衣物也够了,前日才做的就算了,在军中穿得再好也没人看呀。”
他敲了敲车壁示意,马车便碌碌出发了。
一路上气氛沉默,温以良身穿一件鸦青色夹棉袍子,肩上还披着兔裘,一手把孟煊抱在怀里,一手捏着他的玉白十指把玩。
本想在临走之前用异能为孟哥儿检查一遍身子,但昨日催生草药、制备玉露异能已被耗尽,再加上昨夜鏖战一番,此刻心力交瘁免不了有几分力不从心。
不过近几日看孟哥儿面色红润健康想来应无大碍。
他眼底青色厚重,孟煊难得见他这般疲惫,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陪他休息。
片刻后温以良缓缓开口道:“孟哥儿,夫君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尽量早一些,途中会给你写信。你也要记得回信。医馆的事能管就管,管不了就扔给两位大夫;庄子上的事少操点心,有几位老师傅和张屠户在,常去走动走动,有事商量着来。我不在家最紧要的首先是你和婉婉、李婶子几人。庄子上的人最重要,身外之物不必太看重。另外我已跟方少东家、景老板、易老等几人打过招呼,有事尽可去求助,不要怕欠人情。等夫君回来自会去感谢。还有护院那里……”
他一项一项把心头所思道来,孟煊间或点头嗯啊回应,享受夫君的关心,心里再难受也不愿意表露出来,不想温郎临走前还要为他担忧。
到了县城已是正午,书院门口乌泱泱三百人背着行囊等待,两排各一列兵士,手持长枪身穿黑甲,整齐肃穆。
人群后面仁和堂的马车列了一排,加上医馆的足有五辆。姜老、楚九郎、蔡大方正和易老、薛县令及几位大夫告别。
将要下马车的一瞬,孟煊定定看着温以良的背影。忽然温以良回过身,才被掀起的帘子又放下,遮挡住众人视线的同时俯身狠狠吻住了孟煊的嘴唇。
这是一个倾注了未知、恐慌、爱重、不舍激烈的吻,掺杂了眼泪,分外的久。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咳嗽,时间已近正午,再不出发就要延误军机了。
温以良才放开他,猛的一掀帘子,下了马车。
与等候着的众人一一道别后,温以良和姜老、蔡大方、楚九郎、季大夫带着三百名军医,在众人的担忧与期待目光中,于定北军姜原将军的带领下开拔了。
秋日暖阳高照,秋风萧瑟,在他身后是神色各异的众人和议论纷纷的百姓,还有马车上一直看着他的孟煊。
忽然不知道谁先开的头,有人高喊:“祝定北军旗开得胜!众位大夫平安归来!”
“祝定北军旗开得胜!众位大夫平安归来!”
人潮喧嚣,孟煊红着眼看着车队走远,心里默默许愿。
愿此去定北军旗开得胜,温郎平安归来。
第60章
深秋时节草木萧萧,蓝天澄澈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就是西北风有些刺骨。
罗洲县地处中原腹地,因三面被被岙山包围成一个盆地,常年气候温暖湿润,夏季不热冬季不冷,人们习惯了暖和的气候和温柔的风,忽然一朝离开岙山环绕的怀抱来到山外,骤变的气候一下子冷得人怀疑人生。
岙山的北边是定州高原,虽与罗洲县所在的岙州接壤,风土人情却是天差地别。
此地民风更为彪悍,道旁的百姓人人脸上泛着寒冷所致的薄红,忽然看见浩浩荡荡一队车马拉着货物经过,后面还跟着两百兵士护卫,皆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张望。
车队的队首是一个面覆薄巾头戴盔甲的年轻将领,此时正骑在马上对地图查看路线,远远见前方是个城门,老远就看见上面刻着硕大的定州城三个大字。心里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于是扬手下令:“全部进城,今日在定州城驻扎。”
他身后的马车上坐着温以良、姜老、蔡大方三人,后面挨着雾谷的车架。温以良闻言动了动僵麻的腿,放下手里的医书苦笑道:“可算是能歇歇了。”
他对面姜老放下手中棋子哈哈一笑道:“这还远着呢。我这把老骨头倒还好,温小友,你这不行啊。”
若说此时温以良最怀念的是什么?那必定是末世前随处可见的朝发夕至的高铁,还有随时能拨通视频电话的手机。就算后来变成了末世,所有基础建设全部瘫痪,那也还有卫星电话可以用,人们不至于完全与世隔绝。
哪像现在,他不过是赶了六日路程身体就受不了了,马车一路颠簸,癫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