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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车队刚好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进了城。除了无法按预定的计划正常接手伤兵营。
既来之则安之,当天定北军的郭将军冒雪赶来见了他们一面,把众人安置在城中一处旧宅子中,那宅子极大,刚好够住下所有人。
几天前朝廷的粮草也运到了,一早叫人备齐了火炭、棉被、棉鞋、厚衣等,让他们先安心住下再说。
眼下这场暴风雪延缓了即将爆发的战争。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敌军来犯,蛮族再厉害也得给恶劣的天气让步。
姜原和邱项归队复命,临走前听邱项说定北军有一队斥候被困于风雪没有如期归来,恐怕凶多吉少。
姜老和温以良被安排住在宅子的正房,空间宽敞,里外用屏风隔成两半,一半办公一半睡觉。屋内一应设施虽简单却实用,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就是扎扎实实厚实的被褥、烧得热烘烘的火炉、堆满廊下的木柴、木炭、烧的火热的炕、还有米面粮油肉这些。
落雁城里的屋子都修的有火墙,只要一烧炉子,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人呆在里面甚至可以仅着夹衣活动。屋外北风肆虐,屋内温暖如春。
郭将军还派了一队五十人左右的士兵轮班保护他们,说怕城中还有蛮族探子,还是当心一些比较好。
这日,温以良安排好一众大夫近日的课程,给大夫们分了班,三人各自负责带一百人开工。有的小组选择去善堂义诊,有的去伤兵营帮冻伤的兵士,有的干脆就在宅子外搭了医棚开起临时诊所轮流坐诊。还有一大部分就在宅子消化这一个月在路上所学的东西。
所有人都没闲着,一面实习,一面做好敌军随时来犯的准备。
温以良跟负责守卫他们的百夫长商议为了增强大伙的自保能力,是不是每日可以抽出一个时辰出来教他们杀敌?就算杀不了敌人单就强身健体指点他们一二也行。
百夫长请示过上级,同意了这个要求。
原本在他们来之前定北军的伤兵营只有几个冻伤的兵士,活不太多,由两个老大夫负责,各带一名医徒。
温以良知道后请姜老书信一封派人去请两位老军医过来,诚恳表示想让他们暂时担任培训班的夫子。有一人爽快应了,还有一人故作姿态不愿立马答应。温以良也没勉强,只是依旧隔几日就去请,谦逊的姿态做的十足。
这一场暴风雪下了三日才停,远远的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风雪暂歇后,温以良带着楚九郎在落雁城中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艰难前行,两人披着厚重披风带上风帽裹得严严实实,此行是想去城中的药铺医馆找找看是否能买一些治疗冻伤的药膏回来。
这东西温以良会做,但毕竟做的不如本地人好且熟练,他们常年面对这样的气候,肯定有更便宜简单的办法。
但去拜访了还在开业的几家药铺,人家不是要价太贵就是听说他们的身份后根本不搭理他们的。因为近日军医营的行为明白这是被本地医馆排挤了的两人跑了半座城仍两手空空,温以良便说改日再看,与楚九郎一道回去的路上老远看见有人在城墙上忙活着。
落雁城苍凉广阔,城墙修得高大坚固,忠实守卫着城里的人。此刻兵士们正在忙碌着给墙浇水,泼下去的水不过片刻就被冻成了冰,整面城墙瞬间变得光溜溜的,如一块巨大的冰雕伫立。
这是个好办法,除非蛮族长了翅膀,否则绝过不来。
温以良站着看了一会儿忙碌的景象对楚九郎笑道:“还是此地的兵士有经验,懂得利用天时地利,这样一来落雁城变得固若金汤了。想来周围几个小城也都这样加固了。”
楚九郎默默看了两眼点点头深以为然。
路过某所还在开着的酒楼时,温以良脚下拐弯走了进去,点了一壶热茶并几个小菜,给了小二几文赏钱跟他打听商队的消息。
酒楼大厅燃着火红的炭炉,楚九郎脱下披风喝了口茶,听见温以良问:“此处可有从中原来的大商队入住?”
那小二一身灰色棉衣,眼略深眉略高,身量较中原人长一些,看上去不像纯正的汉人,闻言哈哈大笑,随手把灰扑扑的巾子搭在肩上,道:“这位爷,您可是拿我寻消遣哪?这天寒地冻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不会有商队前来!”
温以良眼神黯淡,犹不死心,“哪敢问您可知道此处哪里能寄信?或者收信?”小二猜测他或许有什么紧要信件要寄给家人,眼神同情看了他一眼,“别想了,死了这条心吧。从现在开始到来年二月,都不会有人帮你捎信。除非你能找到定北军养的信差专门为你送信。但我听说,这天气他们就连经验最老道的斥候都陷在雪地里了,信差不要命了才会替你跑腿。别说信,就是八百里加急都送不出去。”
说完就一甩汗巾走了,留下两人沉默。
从酒楼出来,两人想办的事没办成,但还是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说定北军目前执掌大权的将军叫做顾铮,乃是一位郡王,虽不是先帝亲生,但也是已逝长公主的养子,按辈分是今上的堂兄,听说与今上关系不错。
据说他自幼性格不喜与人亲近,自讨了北地为封地跑来吹西北风。圣上自觉对不住他,特赐封号为靖,人称靖王。
靖王自十四岁来了北地开始掌兵距今已有十年,很是骁勇,又智计双全,所以才能把蛮族拦在关外十年。
难怪之前姜原不愿意多透露关于主将的消息,温以良只知道他姓顾,今日才了解了缘由。要知道在军中私议皇族可是要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