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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时不时也去外面骑骑马，虽说外面不如马车里暖和，但好歹能换个姿势呼吸下新鲜空气。
这几日他的骑术突飞猛进。
蔡大方端坐在师父旁边，手执一枚棋子盯着棋局冥思苦想，肩背挺直，为以示尊重保证着仪态端正，全身早僵成了一座雕像，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易觉察放松了一点肌肉。
再一看温大哥尽管嘴上喊着累整个人姿势却很是优雅，自己师父更是自在得很，心里自叹不如。
傍晚时分一队人马进了城，包了此地最大一家客栈，五六十辆车架把后院挤得满满当当。
因着明日一早就要赶路，姜原无意打扰此地官府，便没有派人通报，只安排伙计烧水做饭，好让大家填饱肚子能早早休息。
因着人太多，店里所有大通铺和下房都包下勉强够所有大夫挤着睡一觉。没人嫌弃客栈条件简陋，毕竟再简陋那也是热炕啊。这不比路上睡在牛车里或地上舒服？
他们在休息，其他兵士却还要轮流守夜，床位不够只能在柴房、马厩等地方自己找空地睡觉。大家看在眼里忍不住对这些兵士心生钦佩。
这几日大伙都在匆匆赶路，相比起来兵士的条件显然更艰苦，吃的是粗粮喝的是冷水，夜间睡觉时席地而眠，赶路也是靠两条腿走。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车队速度稍快一点还要跟在后面小跑，最重要的是时时都要警戒，说是枕戈待旦也不为过，各个毅力、体力都强得非同一般。
最难得的是，这是一个令行禁止的队伍，上上下下宛若一心，绝对服从长官姜原的命令，让东绝不往西去，只管安安静静赶路，连闲聊都很少。
大伙的晚饭是简单的馒头和肉汤，温以良和姜老、楚九郎几人被单独安排了一个桌子，比其他人多了一碟青菜、一碟炙肉，还有一大盆细面条。
姜原自己在客栈外布防，忙完与兵士一道蹲在地上同样吃杂粮饼子泡肉汤。
天气严寒干燥，北风凛冽，温以良看看了众人，都在剁着脚发抖，厅堂里的炉子被围的严严实实。几乎每个人嘴唇上都起了干皮，便喊了小二过来吩咐。
片刻后，热腾腾甜丝丝的两大桶姜汤被搬上来，小二拎着勺子，先给外面所有兵士每人打了一大勺，剩下的抬进屋分给歪七扭八坐着的大夫。
姜老扫了一眼看看他，含笑点了点头。
屋外的姜原得知是温以良吩咐的，意外一挑眉，站起身端起汤碗对他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温以良摇头示意不必多礼，姜原便让正欲起身的兵士们重新坐下放心饮用。
一碗姜汤下肚，整个人身子都暖了。旁边的楚九郎身披一件杂色狐裘，怔怔捧着汤碗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饭离睡觉还有点时间，蔡大方去把昨日布置下去的功课收上来，又把温以良和姜老今日拟定的题目发给众人。
培训班三百人被按十人一组分成了三十个小组，温以良和姜老、季大夫各负责十组，每日布置功课小组内讨论也是温以良提议的——既然大家都在赶路无聊的很，不如每日领作业去完成，只需要在组内畅所欲言，派其中一人记录下所有有价值的想法，第二天汇总送到各夫子面前批阅。
这个教学方法不仅解了闷，还激起了大家的学习热情。赶路途中大家都因此没闲着，无形中便也不觉得赶路辛苦。
对于这个形式新颖的办法姜老大力赞赏，连连夸他才思敏捷，不愧是易老看好的医长。
几人聚到温以良房中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完了今日的作业，一一批阅之后忍不住点评起来。
“我觉得这个蒙木带领的这一组最近长进很快啊。你们看，昨日的题目是穿刺伤的处置方式，他们组的回答首先是止血，其次是清洗伤口、缝合包扎，还备注止血要注意受伤部位。若伤在四肢，当将受伤部位抬高；若伤在躯干则要注意使伤者保持平躺；还有这里，清洗当以流水清洗，酒精消毒——嘶，真狠啊，这得有多疼！后面的包扎缝合图示也画的不错，几乎没什么错漏。”
“我倒觉得这个刘大牛小组的思路不错，若伤者在极端情况下无法缝合，情况允许的话可以考虑灼烧止血，创口小且有效，是个好办法。其实这本就是老军医常用的办法。”姜老看着另一份试卷也颔首道。
“虽是野路子，但有用。”季大夫忽然道，“其实雾谷也有一套快速止血的针法，能够应对大多数伤情，简单快捷。”
几人听到后都默契望向楚九郎。
少年微微抿了下唇，在几人注视下有一瞬紧张，不过还是默默从随身的医袋拿出银针，抬手在一旁木人身上开始演示。
众人只见他银针微斜呈四十五度，刺入孔最、隐白、鱼际三处穴位，轻提复刺，银针震颤，反复三次之后收了手。
“对对，就是这样！”季大夫大笑道，“非常标准。”
一旁从雾谷而来跟随的一个医徒扁扁嘴幽怨看他，几人却对他这种时不时压榨一下谷主嫡孙的行为见怪不怪，默默把对方方才的手法记在心里。
蔡大方也把针法记录下来，预备明日传给各组长去研讨学习。
翌日一大早，众人补充好干粮热水，车队再次启程，又开始了赶路，这次是向着更北方的徐州行去。只要南北向跨越直线整个徐州，就能到达我朝最北边的城池——落雁城。
嫌一个姿势坐久了僵硬，温以良干脆起身出去找马骑。
他们这一路上晚上有时运气好能找到地方投宿，好歹能有个片瓦遮身；有时就只能跟车队一起睡在马车上；夜里寒冷，五六个马车围成一个圈凑一堆，中间燃着篝火，做饭烧水，车顶加了厚重毡布防寒，好歹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