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有些呼吸不畅,藏于金属下的手指的紧绷,她强压下慌乱感,轻声道:“因为……刚刚经历过战斗。”
“战斗?”女王轻嗤一声,攥着绒毛的手忽得上抬,白皙如玉的指尖点上冰冷的头盔,头盔顷刻间分崩离析,哐当落在地上变作光滑的两半。
潮湿的赤发散落,因为久压染上了蜷曲的弧度,女王抬手挑起骑士的下颚,眉头轻拧,盯着那双混杂着惊愕与恐慌的碧眸。
分明她才是被抱着的那个,骑士却感到头皮发麻,仿佛自己被对方捏在了掌心。
“陛、陛下?”
“恶趣味。”女王甩开手,敛去眼中的异色,她拖长了声音懒懒道:“还愣在这里干嘛,你是个活生生骑士,又不是依赖主人命令的盔甲魔像。”
骑士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某种讽刺,出于对女王的尊敬,只是轻声道:“我就是在执行大公的命令。”
女王偏头冷冷地盯着她,话未出口,嘴角已经翘起了讽刺的弧度:“所以呢?”
骑士垂眸看她,思索片刻,坦率地吐出出自己的感受:“陛下似乎不喜欢骑士。”
女王冷笑:“我宁可养十具盔甲魔像,至少它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吠,什么时候该死,一生一世都乖乖听主人的话。”
骑士将女王放在软榻上,平静地回答:“您那是在养狗。不过,即使是最忠诚的狗也会有不驯的时候。”
“训狗用皮鞭、肉块和项圈。”女王斜眼睨她,任骑士为她搭上绸被,半是挑衅半是认真地询问:“那训服骑士又要用什么?”
“皮鞭、肉块、项圈——”骑士冷硬地重复,她维持半跪的姿势探出手,冰冷的手铠扼住女王的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严肃的眼神,缓缓道:“还有尊重。”
言罢,骑士收手起身行礼,道:“失礼了,女王陛下,我还得向大公复命,您好好休息。”
大门一闭,女王呲牙摸着红了一片的下巴,目光闪烁,然后扭头拉起被子将自己连头蒙住,蜷缩在矮塌中央。
许久,一声叹息回荡寂静冰冷的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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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举目侧望窗外,正巧是她来时路过的花园,如今暴雪退去只余雪砂,桌上的茶杯被溢满的奶茶弄得肮脏,淡褐色薄冰淌满大理石桌面,未动一口的蛋糕也被泡软塌陷,宛如碎裂的泥块,那把触碰过这个国家最尊贵美丽的女子唇瓣的银勺这次没有被幸运眷顾,它独自趴在冰冷的雪砂里喘息,好像是在惩罚它过去享受过的荣宠似的。
骑士俯身捡起那把银勺,感觉到一阵拂面而来的暖风,有温暖柔和的阳光从高高的树篱后透出,她迈步靠近,阳光越发明亮、空气越发温暖,死寂与冰冷全融化成了娇声笑语,有衣衫齐整的女性侍者微笑着送上茶水和糕点,骑士谦逊地道谢,手中的冰冷银勺突然惊醒了她。
“你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骑士愕然望去,却见方才还虚弱气软的女王陛下神采奕奕地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