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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披风边缘镶着纯白的毛饰,蹭在脸上又软又暖,奥克塔维亚不着痕迹把脸埋在毛饰里,萨娜拾起金杯又灌了一口酒,可比起那只杯子更加引人注目的她的双瞳,似有幽光闪烁,又像是火星跃动。
“我没有偷圣烛台。”
萨娜对此漠不关心,她一边摇晃着杯中剩下的酒液,一边偏头瞥在她左侧的女孩。
“那你是来偷什么的?”
“我没有也没打算偷任何东西。”女孩皱着眉强调,萨娜靠着墙把玩的金杯的悠然姿态叫她不快地撇开目光,明明心情糟糕,嘴上还是彬彬有礼的,将贵族们的矜持自傲展现地淋漓尽致。
“感谢您的帮助,不知名的小姐,很遗憾打搅了您的安宁夜晚,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萨娜将双臂交叠在胸前,神色淡淡,道:“你去哪儿?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奥克塔维亚此时已经将仪态端得满满的,绝不露出一丝无措,她昂着下巴颇为自信地回答:“正因为不知所以才要探求。”
可怜的贵族自尊心。萨娜在心中嗤笑一声,她用手肘支着墙挡住通向阳台的路,心中将那股贵族气的过了一遍,拿捏起那种慢吞吞的腔调与她戏玩。
“奥克塔维亚小姐,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但纳西的狂欢宴会绝对是超乎你想象的狂放大胆,圣殿的石床虽然冰冷坚硬又缺乏装饰,可它足够清净……”
萨娜抬手,这次奥克塔维亚没有躲开,也许是因为从对方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也许是此时对方眼中的关心与温和做不得假。
萨娜帮她散开的披风领子轻轻合上,指尖没有沾到女孩的皮肤或是发丝,轻声道:“夜风寒冷,比起放荡的夜宴,我想您更需要温暖安静的一夜好眠。”
细软的毛饰紧贴脸颊,擦出细小的温意,奥克塔维亚默默小退了一步,目光游移,她注意到屋内仅有一张石床。
“……感谢您的礼遇,但客人没有占有主人卧房的道理。”
萨娜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回答:“我在聆听远方夜宴的奏曲,不堪入耳的嘈杂只会激怒睡神法钦……奥克塔维亚小姐,既然你今夜出现在此处,这贵族的矜持就到此为止了吧,您的困惑想来和我一样多,可惜我与您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她抬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随意使用吧,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奥克塔维亚有些失望,她的目光在萨娜身后的天空停留,察觉到有些不可视之物的异质存在感,不由露出古怪的神色。
“您为何要聆听夜宴的奏曲呢?”
“因为我能听见,啊,总有人要听见的,不然……多可怜啊。”
萨娜抱臂立在白石栏杆前,一如之前的每一夜,她忽然想起忘记的某件事,转头对身后的人微笑了一下。
“我是萨娜洛特,愿你有一夜好眠,来自远方的客人。”
奥克塔维亚缩了下肩膀,将小半张脸埋入柔然的毛饰中,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奥克塔维亚,感谢你的收留,洛特小姐。”
女孩柔和的声音划过耳畔,萨娜恍惚了一下,她的血液告诉她这是来自北方的声音,就像母亲和姐姐在壁炉边低唱的歌谣,让幼童能安心入眠。
同样……来自北方吗?
第71章Chapter71无法回头
——借一枝蔷薇和半杯葡萄酒,缓和剂能帮助人体消化多余的魔力素,它的味道可能有点重,您的披风我借走了,山间城市的秋风真是暴躁啊,请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便笺的落款为O,背面是一枚复杂线条组成的圆阵,有三段陌生的细小文字蜷缩在边缘位置。花瓶中的西灵顿玫瑰少了一枝,金杯中残余的酒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等量的淡红色透明液体。
萨娜拾起金杯轻嗅,无味,杯中的液体随着她手腕的转动流转,有种粘稠胶质的感觉。她迟疑了一下,将金杯贴在唇边,虽然她只是想抿一口,但里面的液体却异常顺滑,嗖得一下滑入腹中。
我在喝下岩浆吗?
浓烈的花香从口腔炸裂,瞬间席卷五感,萨娜踉跄地退了一步才站稳,她捏着酸麻的鼻子,抹去眼角蓄积的水汽,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干干净净的金杯——这简直像个恶作剧似的,还是缓和剂本来就该如此‘适口’?
萨娜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这口气里都充满芬芳花香,不禁无奈地摇头,将便笺收入袖中,离开房间前往前殿。
时间尚早,由于深夜发生一番动乱,圣殿诸人今天都起得很早,当朝阳完全升起时,大家都用完了早饭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周六没有早会,萨娜得空前往藏书室去研究那张便笺上的陌生的文字,不过她知道自己大概不会有收获的——这张圆应该是缓和剂的炼金阵,旁边的文字可能是标注事项,这些无疑属于魔法范畴,不在圣殿藏书室的记载范围之内。
那位来去无踪的小姐在晨曦初露时就消失无踪了,除了这张便笺一句话都没留下,仿佛是个人就该懂一样,施法者真是缺乏对普通人能力的认知……施法者、施法者——
萨娜翻动书页的手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蜡油的细碎爆裂声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勾得她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大白烛尖端的火焰上。
曾经我无法修炼斗气,现在我有了一口气;曾经我无法学会圣术,现在我能用圣鉴术;曾经我没有施法者的才能,现在的我……
人会长大,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不可能,后来的际遇给了我如今的力量,那么将来的际遇会给我更多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