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看着他不说话,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说:“在今晚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伍尔夫和吉本都把天堂岛居民当成牲畜一样对待,现在哈利夫又疯了,他们的处境只会一天比一天艰难,结局不是沉默地走向消亡就是爆发,自己所做的只是加速这个进程。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今天晚上看到、听到的痛苦比前半生加起来的都要多,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些都是黑金家族造成的,但没有查理这群人,他们很有可能直到死亡都不用真正触碰这个坏消息。
“那你就是正确的。”
他听到德维特这么说。
“亲人死亡固然是他们的痛苦之一,但他们还有更多其他的痛苦。你因为看到了今晚的焦虑和眼泪,就忘了白天那里的破败和绝望了吗?”德维特说:“任何想给民众活路的当权者都不会这样对待子民,他们没有活路,早一天引爆就早一天有改变的机会,哪怕失败了,也是把未知的结局提前拉近,你又怎么知道这其中跳过了多少跟今晚重复的痛苦呢?”
“你现在所犹豫的事,我早就考虑过了。”德维特说:“你不必动摇,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查理:他们都说我看起来比较像哥哥,我决定以后不叫你路易了,叫弟弟!
查理:弟弟,你同意吗?
查理:弟弟,你叫声哥哥来听。
查理:弟弟弟弟弟弟。
路易: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是谁?亚历山大,不要随便把可疑人物放进来。
第四天
哈利夫站在一面墙前,欣赏挂在上面的一幅画。
那是一个不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名字叫《希望》,但内容跟标题没什么关系——这位画家颠覆性地把天堂画进两道深深的海峡中间,天际隐隐透出一道光,光线之后隐隐可见生着黑翼的魔鬼正往下窥伺。
把天堂和地狱地位相互置换,这个主题很前卫,如果放在由教会管理的城市,光是这幅画就足以给作者定个死罪。
“哎唷,这幅画看起来真可怕。”香耶细声细气地说,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恐惧意味,不过哈利夫就喜欢她这种明着装模作样的行为,哈哈一笑。
“这是不是阿丹从你们那儿淘来的?”他甚至有心情开玩笑:“我记得去年这儿摆的是一尊白色大理石像。”
“我们可是很敬仰神的,怎么会收集这样的画作呢?”香耶差不多是整个人都靠在哈利夫身上。“这可是……啊,对神很不尊敬的行为。”
站在两人身后的一个干部脸色隐隐有些发青,感觉实在难以对两人矫揉造作的话题产生共鸣。
吉本喜爱黑魔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但伍尔夫要求在供给客人的租赁别墅里全面撤下祈福物的命令却刚过去不久。
诚然一般情况下稍微讲究一点儿的人即使出门旅行也会携带基本的驱邪物品,但如果真的有什么纨绔不把这种老传统当一回事,那么他们所在的房子就真的是向各种未知存在敞开大门了。
作为伍尔夫家的一员,在工作场合他不能质疑和反抗家主的决定,但包括他在内的大部分人在自己的私人领域反而会因此做更多防护措施。
这不算阳奉阴违,哈利夫不至于□□到要干涉家族成员的私生活,正因为如此其实已经有不少高层其实以度假疗养之名把妻儿长期送出白桥生活,像他这种地位和财力都不足的,也会严厉禁止家人入夜后随意走动。
哈利夫大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命令让多少人都胆颤心惊,生怕吉本那些越来越放肆的黑魔法因此波及到客人——他是说,如果只是吞噬掉路边穷困潦倒的醉汉或者那个巨大垃圾场里的家伙也就罢了,如果好死不死恰巧撞上了真正有钱有势的贵宾呢……
精致奢靡与安全保密的娱乐性一直是白桥立足大陆的根本,一旦口碑崩塌的话,伍尔夫这个家族还能延续荣光吗?
还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就被几个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他只瞄了一眼,就低头退到一边,为来人让开位置。
“哈利夫大人。”浓眉大眼的阿丹朝哈利夫行了个礼,又朝香耶点点头:“香耶小姐。”
香耶原本娇嗔的神情冷淡了下来,一言不发,显然没有回礼的意思,不过阿丹并不在意,只上前一步,站到哈利夫身侧。
“目前已经有三位实力足够的客人对占星师表现出兴趣和诚意,想要在此之前见他一面的客人很多,但按您的吩咐我都没有答应,只等最后两天开放两个名额。”
哈利夫转向香耶:“那我们去见见他吧?”
香耶捏了捏他的臂膀:“可是我想单独见见占星师,你知道女人总有很多秘密的。”
“那可不行,我不会让你和任何男人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哈利夫说:“只有女人才会对占星师感兴趣,那个伯爵夫人也是如此。不过我不太相信那种云里雾里的预言,如果不是你感兴趣我都懒得跑这一趟——如果单单是为了看看我价格飙升最高的竞品是什么模样另当别论。”
“好吧。”香耶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们一起去。”
阿丹垂着眼睛,和其他人一样假装没看到这两人在对话的同时不停揉搓对方的动作。
虽然表现形式跟很多俱乐部里的热情表演差不多,但演员一个是大领导一个是妖女,把观众刺激得充血的部位只会是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