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是明白,自己起坛请的东西没来,却是有别的东西,正借了这坛上油灯照亮,一路循着过来了。
“咦?”
正想()
着,却见那一路仪帐,远远的穿过了夜色而来,到了坛前,却微微一怔,似乎本以为是来到了镇祟府,但却没想到,只是一个乡下走鬼大姐,起的这样一个简单法坛。
为的是只身上穿着寿衣,小脸抹得煞白,嘴唇却涂得鲜红的小鬼,身子瘦长,摇摇晃晃,但架子却是极大,手里却把玩着一把纸扇。
晃晃当当的,便来到了法坛之前,也不跪,瞧着倒比法坛上面坐着的张阿姑,还高了一头,扇子一合,周围的吹打声便也消失,他向了坛上的张阿姑揖了一礼,道:
“起坛的奶奶在上,咱是自瓜州铁门严家来的,想要替瓜州城白砂湖三眼亭里的春生老爷说句话,春生老爷当年确实曾经被镇祟府点名,只是如今洗心革面,一心为百姓谋福。”
“我家老爷也念他仁善慈悲,见识广众,与其结为好友,如今虽则镇祟府出世,只是春生老爷实不愿再作杀生罪孽,于是我家老爷,命我特地送来了赎身钱在此。”
“还有几句话儿,想让我当面说给镇祟府主,胡家老爷听,还请坛上奶奶,代为引荐……”
“……”
“赎身钱?”
张阿姑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架子不一般大的小使鬼,已是皱起了眉头,自己起坛点鬼,对方不来,赎身钱却到了,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关键是这小使鬼打了仪帐过来,也就罢了,甚至还想见镇祟府之主?
那当然不能见,连自己也没有……正式见过。
她早先在乡间帮人除邪安祟,再凶险的事情也有,但这么复杂的却未见过,已是心间有些疑难,看向了旁边的七姑奶奶,道:“胡家老爷正在……忙,倒有我镇祟本家说理人在此。”
“说理?”
旁边的七姑奶奶正抽着烟杆,吧嗒吧嗒的呆,见张阿姑向自己瞧了过来,才怔了一下:“啊?我?”
就连那身子瘦长的使鬼,转过身来,向了七姑奶奶上下一打量,便也认出了她的来历,不由得眉头皱了一皱,缓步走上前来。
本想施礼,但瞧着七姑奶奶呆呆愣愣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提不起敬意,便只是施了半礼,道:“这位仙家在上,且听使鬼花瓶儿一言:”
“我家老爷曾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镇祟府所在,也不过是镇守阴阳,以免这天下人坏了规矩,但终不过是震慑那些不讲规矩的乡精野怪,不教他们生出害人之心。”
“而今春生先生已然洗心革面,我家老爷,也愿请他入严家祠堂,供为护家神,受我严家香火,护我严家气运,还请镇祟老爷慈悲为怀,网开一面,接了这赎身钱,勾了他的名。”
“从今以后,这走鬼坛上,也莫要再请他了吧!”
“……”
他叽叽歪歪,上来就是一通,嘴皮子极溜,而七姑奶奶则完全没听明白。
表情一阵迷茫:“为啥?”
这一句话,反倒把这使鬼给问得懵住了,也懒得再说一通,只皱着眉头道:“说了这么多,仙家都没听懂么?”
“懂了,懂了。”
七姑奶奶看了一眼他身后,两个鬼影子提着的箱子,嘴硬道:“刚才就懂了,你们是来交赎身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