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三义大声说着,来到了村子的边缘,竟是忽地抬手一扯,袖子里便抽出了一匹两三丈长的黑布来。
他将这黑布一端拿在手里,就地一抖这黑布便绷得笔直,而后赵三义又从另外一只袖子摸了半晌,摸出了一枝毛笔,上面居然还是带着墨的,快在黑布上写着。
一行字迹,龙飞凤舞,隐约可见是哪里哪里人氏,姓甚名谁,寿该几何。
写罢了,便又将黑布一扯,罩在了旁边早准备好的稻草人身上,赵三义将这黑布披在了纸人身上,低声道:
“你本是富贵人家,家有高堂富贵,兄姊爱护,却遭人牙子哄骗,卖去青楼,家人苦寻数载,无意寻得一个与你相似奴仆回去,权当是你,爱护有加,富贵疼爱。”
“伱辛苦逃脱,寻回家中,却只见假货已寄居你位,虽你证实自己身份,回了家中,然父母兄姊却只疼假货,嫌弃于你。”
“你谨小慎微,处处小心,却仍被陷害斥责,苦不堪言,终有一日,假货于街上杀人,官差要来拿人,父母兄姊却让你顶罪,你不愿,挨了两巴掌。”
“终被打昏,毒哑,黑布蒙头,押至菜市口,挨了一刀……”
“……”
“这特么都啥玩意儿?”
胡麻在旁边听着都蒙了,但细一听,还特么挺感人的?
也在这时,赵三义说了一遍,大声问那蒙着黑布的纸人:“你冤不冤?”
随着他施咒,那蒙着黑布的稻草人,也忘了自己不是人,竟是跟着哭了起来:“我冤,我冤,我才是真少爷,父母亲兄,姊妹兄妹,为何偏不认我,让我为那假货去顶罪?”
“我冤,我冤,本是投了富贵命,却落得吃苦遭罪,早早挨了这一刀……”
“……”
一边哭着,竟真是怨气冲天,声声怨恨。
“更冤的还在后面……”
赵三义道:“你本来就不存在,刚刚说的都是我骗你的……”
“嚎……”
那黑布下面的稻草人瑟瑟抖,怨气瞬间重了十倍,大哭起来:“你休骗我,不申我冤,我不肯走……”
可赵三义哪管那些,却是伸手将他身上的黑布揭了下来,里面的稻草人摔倒在了地上,但它竟仿佛真是忘了自己只是稻草所扎,哀嚎连声。
生怕再被赵三义害了,僵直的胳膊摆动着,身子下面撑着的棍一跳一跳,直向着那枉死城冲了过去,哭声越来越响,惊散一批亡魂。
“给你!”
赵三义将那黑色布袍罩在了胡麻身上,道:“披了这袍子,便得了他的怨气。”
“这会子它想进枉死城,但定然被那些披甲恶鬼拦住,可没关系,它这一靠近了枉死城,便被枉死城记住了,你再披着他的怨气,进入其中之后,便可以随意走动,不受羁勒!”
“……”
胡麻都大开眼界:“还能这样?那我怎么进去?”
正想着时,果然见到那稻草人冲到了枉死城前,立时被拦住。
但它太冤,怨气也太深,哭着闹着只是要进去,哪怕被拆零散了,也不甘心。
“跟我来……”
赵三义则趁了这个机会,拉着胡麻来到了村子东,只见从这里再看枉死城,便仿佛到了枉死城的后面,而后赵三义直领着胡麻踏出了村子,来到了枉死城前。
隐隐可见似真如幻的高大城墙,森然巍峨,他却在这城内,拿出一张纸,撕了一个洞,向了那城墙上面一贴,然后默默念咒,猛得将这张纸撕了下来,纸上的洞,居然留在了这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