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在这拦路怎地?想要把我换走,留你在主祭大人身边伺候?”
“不想,我是来报信的。”
那算命人也急忙摆手,亮明了身份,待确定了哪位是胡麻,便也急忙再上来磕头:“大罗法教行游弟子,拜见主祭上师。”
“没事别跪。”
胡麻看着他,道:“你有事要讲?”
对方忙起了身,拍拍膝盖上面的土,道:“明州生了乱子,怕主祭不知,特意提醒。”
胡麻愕然:“乱子?”
对方道:“是,保粮大将军手下,有人造反了。”
胡麻这一听,倒是脸色微变。
要逐天命,要与六姓斗法,便需要有人做皇帝,转生者做不了皇帝,因为并非这方土壤里长起来的,自己则已经注定了要背起别的东西。
所以,皇帝种子,便是很要紧且关键的一环,自己这个“昌”字要靠他,这场斗法,也要借助于他。
如今还没开始与十姓碰上呢,他自己手底下的人倒先反了,若只有这点子根基,那又怎么与其他人扶起来的草头王们去战场上碰?
细细一问,才知道了杨弓的近况。
说到底,还是与他借出来的这一万兵马有关。
如今的保粮大将军,在明州以及周围的衮州,瓜州、官州一带,名声大的很,手底下也已经有数万兵马,若是再加上交好的白甲军,南边的铁槛军,便是凑出十万大军来也不在话下。
但名声归名声,说到底,他手底下真正的精兵、家底,其实也只有这一万兵马而已。
有这一万兵马,便能压住数万骄兵悍将,便能压住一州之地,百万之众。
可杨弓太大方了,大手一挥,便将这一万亲兵借了出来,如此一来,他身边就忽然之间空了。
虽然二锅头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特意在他身边留下了不少门道里的高手护着他,但那些新近来投的,被保粮大将军收伏的龙蛇混杂,悍匪凶将,便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借着点油头,便要反了,逼保粮大将军让位,要里应外合夺了明州。
当然,会出现这等事,其实也与杨弓治军太严有关,草头王养兵马,哪有像他这么实在的,切切实实记着了胡麻的话。
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律令严厉,令行禁止,不多收一颗粮,也不犯百姓分豪,只可惜,秋毫无犯,令行禁止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兵马也是活人,也有胸间戾气,心间欲望,不满足了他们,又如何指望他们卖命?
放眼望去,这天下草头王,不是没人想练好一支能打仗又有好名声的兵马,只是很多人没那能耐罢了。
“明州生乱?”
二锅头一听了这事,便立时惊怒:“他这兵马是我借出来的,可不能由他出了事。”
“我这就赶回去,先保了他的命再讲。”
“……”
胡麻见了,便阻止道:“保粮军是你画押借出来的,自也该由你好好送回他手上。”
“由我先行一步,赶到明州保他,你只领了大军,速至明州罢了。”
“……”
二锅头知道自己与胡麻无论谁先赶回明州,都护住保粮大将军周全,便答应了下来,而胡麻便也不啰嗦,勒马向了路边的荒草丛中走去。
四下里众人皆看着,只看到胡麻越走越深,待到荒草完全遮住了胡麻的身形之时,便只听得一阵狂风呼啸,直吹得天昏地暗一般。
半晌,风止云散,那匹马自己慢慢走了回来,胡麻却已不见了身影。
各门法术,于人前施展起来都有些受影响,因此便都传下了要在背着人的情况下,甚至是借了夜色遮掩来施法的规矩,但胡麻如今这身本事,今非昔比,却早就有些不适用了。
他也只是略略背过了众人的目光,便即跃下马来,以量天靴展开了缩地成寸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