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狂。”
三军皆感受到了这人头大阵带来的压抑,胡麻也感受到了这神赐王的狂妄。
刚刚他那一指,分明便是指了自己。
虽然他指的方向有些偏差,但敢有这一指,便代表着这神赐王知道如今这天命之争,知道各路草头王后面,都有门道里的奇人指引。
甚至他自己身后也有。
但他居然表现出了不在乎,还敢直接斥为“江湖人”。
十姓确实都是江湖人,哪怕都已经窃取了二十年的皇帝命,但对这个天下的监视,还有与世间各方势力打交道的方法,也都是按了江湖人的规矩行事。
但是,真有人敢把十姓当江湖人看?
想着此人的狂妄,又想到了这一方人头大阵后面,所蕴含的无边杀戳,他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目光转向了二锅头,道:“他这人头阵,是什么法?”
“自然便是刑魂。”
二锅头皱了皱眉头,此时他正面对着下方那一片黑压压的怪雾,尝试着将自己身前的一盏精致油灯点亮,但却失败了。
每当点起了些许火光,便都是扑的一跳,便已熄灭。
走鬼人以自身性命入坛,又以坛掌天地之力,如今他连油灯都点不着,便说明此地之恶,甚至无法起坛。
“简直太他妈狠辣了!”
第三次失败之后,就连二锅头都已经放弃,黑着眉眼,沉声道:“十万人头,十万怨鬼,将这猛虎关前,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恶地,人间地狱。”
胡麻缓缓点了一下头,道:“他这法门很高明?”
二锅头冷笑了一声,道:“倒也不算高明,只是狠,毒,而且……”
“大!”
“……”
微微一顿,他才低声解释:“再简单的法门,只要镇物够凶,够大,也会变得异常棘手,残忍!”
“而且,要破此阵,倒不是办法困难,而是丧良心!”
“刑魂擅长在人三魂六魄上面下功夫,既可以从魂入手,折磨人,也可以折磨鬼,可以将人生魂抽离,捏泥人一样捏起自己想要的形状,也可以调换,更改,激起他们的怨气。”
“他这人头阵,便是杀人造怨之法。”
“凡人死后,有的性情平和,有的怨气惊人,刑魂一门的本事,便在于可以将普通之魂,造成冤魂,又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们生造了十万怨鬼,炼出怨气,做成了这猛虎关前的拦马桩。””
“那我要破阵,却又怎地?打散这十万怨鬼?那可都是无辜生民,若是这么做了,我们这双手,怕也是再洗不干净了。”
“……”
便在此时,旁边的老算盘也低声开了口,脸色同样有些难看:“这世间法大多不正,邪门玩意儿多,但再如何邪门,也罕有达到了这种伤天害理层面的。”
“上有天理,下有冥诫。”
“世间之法最高明者,也大不过天,世间再卑微之人,也会受阴阳循环之理相护,修法已是窃天地之便,便更不可伤天和,这便是门道里人修了法,也莫敢轻用之意。”
“阳间杀人会犯刑律,打散了孤魂野鬼,同样也损福泽。”
“如今我们这天地因受太岁所污,早已残缺不全,所以门道里的人称之为妖天鬼地,但再是妖天鬼地,最基本的规矩还是在的。”
“那神赐王生杀十万人,封魂炼冤,摆此人头大阵,居然不受反噬,这是何道理?”
“……”
“这还用说么?”
胡麻早已明白,便也在此时慢慢的开了口:“犯了这等事的,应该都在无常李家手里的因果薄上记着,该拘捕惩罚的,也是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