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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失礼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目光只一相触,便迅速分开,却几乎要碰触到灵魂。
清溪映桃花,恍若前世相识,千里遥望的冰雪与炭火烙印心头,不曾言说的契阔倒映双眸。
两人傻傻地面对面站着,终于还是少女先开口:“我想摘一枝桃花,够不着,我就爬上树去,谁知道上树容易下来难……”
大唐风气开化,女子可以骑马、上街、着男装,对男女之防也不如前朝严格。看这少女的谈吐举止,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却也掩不住孩子气的娇憨和不谙世事。
张九龄竟不忍心让她失望,问她:“你想摘哪一枝?”
少女指了指桃树上开得最盛最艳的那一枝桃花,张九龄身材修长,略略踮脚便将桃花折了下来,递给她。
“呀,”少女惊喜地接过桃花,展颜一笑,“多谢你!”天光云影与溪流仿佛都因为这个笑容而明亮,光华流转有情。
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这是少年心头盛开的第一朵花。
仿佛经受不住她笑容里太过明亮的光芒似的,张九龄只觉得头脑微微晕眩,心跳得厉害,竟不敢再看她,俯身将地上的幂篱捡起来,有些笨拙地拭了拭上面的灰尘,递给她:“有些脏了,对不住。”
少女红着脸接过幂篱,略微慌张地戴上,动作中,有件小东西从她腰间倏然滑落下来。
“你的东西掉了——”张九龄一愣,开口想要叫住她,可少女却羞赧地转过身,径自匆匆离去,只扔下一句话,哪怕隔着轻纱也能看到她的脸庞红如胭脂。
“我叫鱼儿。”
看着雪白的身影匆匆跑开,在桃花林中越来越小,张九龄还怔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来,低头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竟是一枚木雕的坠子,系着细细的红绳。
坠子雕工极为精美,朱红色的纹理被巧妙地雕刻成了斜逸的桃花,而繁花间有一双鲤鱼正在游曳。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张九龄拿着那坠子,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三
从卢府回来之后,张九龄经常莫名地走神,有时还一个人微笑。
“张郎君?张郎君!”同僚在他面前摆了摆手,“笔掉到纸上了。”
“……”张九龄拿起笔正要写字,对方满脸黑线地把他面前的书抽走,“拜托,今日少监让我们誊写的是第五卷,你拿成第三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