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树一坐就是俩小时,大冬天的天本来就黑得早,这会只能看着天际线还有一抹亮一点的深蓝色。
坐了这么老会也不觉着饿,手机里贺山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梁树实在是没心思吃饭,就回了一条:做点你爱吃的,我都行。
贺山一看就知道梁树现在状态不好,回了条:行,那我看着弄点清淡的。
杨秀琴把梁树送到楼下,看着他用手机打了个车,车辆显示还有九百米。
医院这截路老堵,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门口送人的接人的车辆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爬行,下车的上车的人没几个脸上是笑着的。
杨秀琴瞥了梁树一眼,收了目光又往马路对面看了几眼,目光涣散了两秒,没控制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外婆。”梁树问。
“唉,”杨秀琴拍拍梁树的胳膊,“你妈妈的病上次复查本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杨秀琴知道自己没法做到一点也不怨,本来想着丰姝绾病好了也就过去了,这事儿没必要让梁树知道。但没想着复发了,又是板上钉钉的跟梁树有关。
自己女儿自己才知道有多心疼,这一住院,又得是大把大把的药灌下去,人又得瘦一圈。
本来之前梁天尧整出的破事就够让人心烦,但当时自己只是觉着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没好多插嘴说两句什么。
只是每天尽心尽力地把丰姝绾照顾着,掐着日子算治愈的那天,好容易才熬过了这段。
这会又是梁树把人刺激着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梁树聪明,听出来了杨秀琴的语气。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梁树看了杨秀琴一眼,这才接起来。
“喂,我到您定位的地方了,您在哪呢?”电话对面司机大嗓门直冲出来。
梁树一边说着“诶,我找找您”,一边看着杨秀琴的表情。
她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和和美美笑着的样子,像是之前那句埋怨轻飘飘地落地上,没待两秒就又给吹走了。
杨秀琴的没舍得太责备他,叹了口气又把情绪咽进肚子里。
医院门口这截路太堵,一旦有一辆车停下,屁股后边的都得跟着停下,一瞬间街道上此起彼伏喇叭声响起。
梁树本来心里就跟指甲在黑板上挠似的闹心,这会天黑了,找车又不好找。
梁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司机定位,终于在计费等待前一秒顺利上了车,门一关,赶紧给司机报了手机尾号。
“系好安全带啊,出发了。”司机瞥了梁树一眼。
梁树伸手去拉安全带,透过车窗看见杨秀琴还站在原地,对着他挥挥手,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直到身影越来越小。
梁树站家门口掏了半天钥匙,终于在裤兜最里面的那个角摸出来,咔哒把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黢黢一片。
贺山不在家么。梁树心凉了一块,开门的手都有些虚浮。
前一秒这人还说要做饭吃,这会招呼不打一声人就不见了。总不能是出去买菜了还没回来吧。
开灯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梁树换鞋的动作莫名有些僵硬。把钥匙随意往鞋柜上一扔,想着贺山可能累了,躺床上睡着。
要真睡了,自己动作可不能太响了给人吵醒。梁树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开了房间门,看着被子铺得平平整整,屋里连个人毛都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