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等水果全部收好，陆肖才提了提金丝框眼镜，友善地提醒：“您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需要我帮您叫医生么？”
“我没事。”林舟移开视线，手指微微抬起，将额前零碎的刘海捋回耳后。
他尴尬地笑了笑。
“给。”
是他之前要的文件。
陆肖犹豫着接过，看见林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他虽然不明白，但是知道这样的场合对方似乎正需要独处，于是微微躬身点头示意后，便安静地推门出去。
咔哒。
门关上的那刻，林舟瞬间脱力地坐在床边，挺直的背脊像不堪重负地被压弯了，没有别人在场，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无力地将水果放在桌上，垂眸打量手里这份协议书。
从封面到其中的内容，装订完整齐全。
显而易见这份文件是早就写好了的，但是为什么不拿给他？
林舟翻阅着其中的内容，对方并没有吝啬离婚后的补偿，里面甚至周到地考虑到了抚养金的数额，难道是因为内含楚氏的股份，所以不满意吗？
但既然文件已经写好了，早晚会让自己看到。
林舟出神地想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感受到那份真实，自己纠缠了二十多年的爱人，就要分开了，最多一个月后两人就会彻底变成陌生人，从此生活互不相干。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心口。
两人相识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道别。
甚至连一句“祝你找到真正的伴侣”都无法说出口，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有关对方的回忆，告别反而显得更加矫情而没有必要。
林舟在床边坐了很久，连病房门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都没察觉，等到门被哐啷一声推开，他才猛地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
受到惊吓，下意识保护住肚子。
然而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林舟顿时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手里捏着那份协议书越来越紧。
最终他声音沙哑地提出：“我们谈谈吧。”
嗯？
楚奕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神率先扫到放置在桌上的那些水果，挑眉说道：“出去就为了买这些？让助理带不就好了？”
林舟没有吭声。
楚奕辰转身将西装外套扔在了一边，为了尽早将公司事务提上日程，他让助理在医院里清了一处空办公室当办公场所，因为不定期开会议的缘故，每次过去都会穿上西装。
对此孙一鸣还臭过脸：猜猜什么叫住院？能不能有点病人的自觉？
但还是帮他清理出一间空办公室。
楚奕辰整理好了衣服往床边走，面前却被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书，林舟眼睛盯着病房角落，没有看他。
楚奕辰手上的动作于是一停，疑惑地接过。
直到看清那份合同封面上的大字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谈谈”不是玩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