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不懂作画,幼年时,父王请了先生教她和伽兰,先生总是说,伽兰天赋极高,稍加提点便能快速领悟,而她,画一棵草也要琢磨半晌。
“你看这青山,苍劲巍峨,乃寥寥数笔勾勒,一般画士可没有这般功力。”贤贵妃拿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云朝点点头,目光落在一幅大漠落日图上,苍茫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际,托住一轮金黄的落日,整个天空都被霞光照亮。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心下一动,下意识去看落章,然而这幅画并没有落款人。
“娘娘,这幅画是……”
贤贵妃目光掠过画卷,长叹一声,缓缓道:“这是你姐姐,兰妃所画。”
听得此言,云朝直勾勾盯着那画,半晌没回过神来,随后又听贤贵妃道:“兰妃喜爱作画,平日里无事就画上几笔,什么江南春色塞外风光,她都手到擒来。”
“这些年她画了不少,可惜全都毁在那场大火里了。这幅落日图,就是那年除夕前她送我的。”
云朝有些糊涂,桂嬷嬷曾说过,贤贵妃看不起伽兰,两人关系并不好,伽兰又为何会送贤贵妃画作?
“未免睹物伤神,那场大火后,这画就被我收起来了,只偶尔拿出来晾一晾,以免生了霉。”
贤贵妃越说越伤感,嗓音有些哽咽:“这一晃都过去五年多了,兰妃若是还活着……”
云朝低垂着头,呆呆地望着那幅画,若t是伽兰还活着,她就不会来大齐,或许也不会有这许多纠葛。
贤贵妃看了她几眼,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朝发觉异常,轻声道:“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贤贵妃沉沉出了一口气,转身屏退左右,才道:“其实,以我的身份,这话我不该说,可是,在心里憋得越久,越是觉得古怪。”
“那日,兰妃独自来找我,将这幅落日图相赠,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姐姐她说了什么?”听贤贵妃如此说,云朝不禁捏紧了袖襟。
“她说,多谢我这些年的照顾,特赠丹青一幅,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了,也好留个纪念。当时我就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说这种话作甚?谁知,没两天兰心宫就出了事。”
贤贵妃拉起云朝的手:“此事我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是想了许久才告诉你,倒不是我怀疑什么,就是觉得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
云朝慎重地点点头:“我明白的,多谢娘娘告知。”
如果贤贵妃所言非虚,那么,伽兰是知道有人要害她?既然知道,又怎会葬身火海?
此事越来越多的疑点,云朝一时竟不知从何处理清头绪。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娘娘,煜王殿下来接王妃,现在外相候。”
“知道了。”贤贵妃平复了心绪,低声道,“此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与兰妃姐妹一场,总不愿她死得不明不白……”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云朝适时接下话头,再递上一个安慰的眼神,“王爷还在外等候,那……云朝就先告退了。”
“好,去吧。”
云朝行了一礼折身离去,贤贵妃叹息一声,拿起那幅落日图,久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