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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起庭顿住脚步,徐徐回过身来,上扬的唇角满是讥诮:“你一人之性命不打紧,若是让整个国公府为你陪葬,那就得不偿失了。”
赵凌霜心中一惊,踉跄了几步,他的意思很明显,她若安分,彼此之间尚能留几分体面,若是不安分,赵家人一个也跑不掉。
不,赵家决不能出事,赵凌霜这才想起国公府上下几十口人来,惊恐地抬起头,早已没有了萧起庭的人影。
与此同时,安国公赵启拖着年迈之躯,在御书房外等了两个时辰,直至夜色完全笼罩下来,才被请了进去。
“臣教导后辈无方,特来向陛下请罪。”一进门,赵启就跪在了龙案前,因站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
庆文帝抬首看了一眼,将手中折子扔了下去:“安国公好好看看吧。”
赵启心中顿感不妙,犹豫了片刻才伸手去捡折子,这是御史司呈上来的,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细数赵凌霜多年来的所作所为。
除了私造盐引,还有开设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私贩人口……每一项,都是重罪。
“安国公养的好孙女儿啊!”
不紧不慢的一声叹息,让安国公一怔,连忙匍匐在地:“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此刻,赵启心中万分后悔,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若是三年前就咬牙将凌霜扭送京兆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今闹到了御案前,多重罪名加身,想要活命,难上加难。
“安国公戎马一生,为我大齐疆域永固立下过汗马功劳,原本再过两年便可颐养天年,只可惜家门不幸,出了这等忤逆子孙,朕深感痛心与惋惜。”
“陛下,赵家多年来深受皇恩,本该为国效力死而后已,可如今却有负陛下厚望,老臣愿以死谢罪。”
赵启深知赵凌霜重罪难逃,便也无脸开口求情,只盼着用自己的一条命保下赵锐泓,保下赵家。
庆文帝未言,一只手在龙案上轻点,目光深沉地看着下面,良久,才开口:“安国公治家不严,按照律令确实当一同论罪。”
御书房里烛火熠熠,落针可闻。赵启跪地躬身,额头紧贴地面,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然而,国公于社稷有功,又威震三军,朕若是这样做,只怕会寒了一帮老臣和将士们的心。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又有徇私之嫌,有违国家法度,难哪!”
庆文帝重重叹口气,面上满是为难。
赵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岂能听不出庆文帝话里有话,就在他思索之际,又听上面道:
“再过两年,安国公就到古稀之年了吧?是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他还听不出来,这些年的官算是白做了。
赵启咬了咬牙,慢慢直起身,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令牌,捧在手上高高举起:“臣年事已高,恐无余力调管三军,特请陛下收回帅令另择良将,以免延误军国大事。”
他赵启不是个贪恋权势之人,这帅令迟早有一天要交还,现在拿出来,换取一家老小平安顺遂,也算是值了。
王德上前取了帅令,奉于龙案上,庆文帝垂眸看了看:“安国公既有此心,朕亦不勉强,且先收回这令牌待他日另择将领,国公放心,赵家的功绩朕不会忘,天下人亦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