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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面临的“史上第一个”问题已经够多了,他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
陈苇这里,看来他也不能再放着人自由学习了。陈苇的天赋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但嬴政也是个冷酷的君王。他现在不需要大数学家,陈苇就算有比太阳还高的天赋,没有设备也没法把后世的研究再深入一层。
理论都是现成的,不需要她去研究。那么学到这里就可以了,先给他把需要的机器造出来。
两人不知道君王的考量有这么多,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芈妙她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望着帐顶眨了好一会眼睛,然后又把手伸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嗷的一声痛叫了出来。
很好,真的不是作梦,而且她睡了一觉到现在,还是很期待,没有后悔呢。
今天就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大王赐了宅院给她,还给她五天时间安顿,然后就要去少府上任。
她可以去街上了,跟阿苇一起去,也可以自己去。
去阿苇说的长安县那家卖狗肉的铺子买肉尝尝,她说那家最最最好吃;去咸阳最好的铺子里买绢,一定没有宫里的好吧?但她可以自己选,她想买哪匹就买哪匹啦。
她还要去挑首饰,她和阿苇都有水银镜的分红,她有钱。
芈妙睡不下去了,一骨碌爬起来,指挥着人把她的东西都收拾装箱。
有两名宫女是她从楚国家中带来的婢女,可以带走,以后她们就真的不属于这座宫廷了。
她可以做很多事……嗯……大概嫁人不可以,大王也没说她不是“八子”了。不过没关系,那是小事,芈妙将她和陈苇精心制作的梳妆镜装进垫了棉花的盒内,摸了一把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什么湿了的脸:希望我明天也不会后悔,明年也不会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
陈苇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她没帮芈妙收拾行装,而是一早就出宫,匆匆坐车去长安县,一头闯进王义办公的地方逮自家阿兄。
王义从秦王政十三年为吏至今,也从十六岁长成快二十的青年了,对姑母家这个阿妹毫无办法——不是说宫里规矩严吗,怎么阿苇住在芷阳宫三年,还像个孩子似的。
“有事慢点说,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了,何苦自己这么早冲过来。”
“是芈八子的事,我亲自来跟你说才安心呀。”陈苇也不是真的没长进,她还记得宫里的事不能在外面大声嚷嚷,没等王义来捂嘴,自己将他拉到了僻静地方才悄悄说,“大王让她出宫到少府做事,要做的事是放在长安县的,所以赐的宅子也在这里。阿兄你在这里熟,你帮忙先雇些人帮忙买些物件,等她过来再带我们去买人吧。我们两人实在不太方便。”
王义没注意她后面说什么,就听见她说她的好朋友芈八子要出宫去少府当官,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敢置信地追问:“你没发梦吧?大王让八子出宫?让八子去少府做官?”
“你才发梦!大王亲口说的,我就在旁边。”
王义敏锐地继续追问:“所以你们又弄出什么了?”
陈苇偏过头,得意洋洋地扬眉笑:“以前跟你说的染料做成了,大王让我和八子自己处理。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八子要去做硫酸。”
硫酸是什么东西,王义根本不懂,陈苇也知道他不懂,继续道:“我们准备把硫酸铵做出来,这是能肥田的肥料,虽然没用过,但看书里的意思,用上之后一亩地,我是说不好不坏的地,普通农人种的地,能产粮五六百斤吧。”
王义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他知道姑母家的妹妹不简单,但以前善于数算,弄出水银镜什么的,他也就是觉得擅长这些巧技罢了。
可是亩产六百斤?
他是农家子,他怎么能不懂这其中的含义。怪不得大王让芈八子出宫做这件事,这事要是做成了,宫里多个八子少个八子算什么事啊?
屁事都不算。
“你们……你们……”
他语无伦次,陈苇背着手等了一会,不满地道:“阿兄真是,能不能帮忙嘛?”
“能,能的。我中午就去找人。阿苇你再跟我说那个肥料的事情好不好?”
陈苇倒是不介意跟他多说两句,但他还在工作时间,而且只听了两句他就晕了,根本听不懂,只能颓然放弃。
跟陈苇问明地址后,王义让她先回去,自己挨到中午时间,饭都没吃先去雇人。陈苇在宅子那等着他呢。
秦王赐宅,自然有人会收拾,其实不用怎么打扫,常用的器具也有。但毕竟没自己住的人上心,所以陈苇托王义雇人,她盯着又重新细细归置了一番。
有些物什是旧主人留下的,漆都掉了,也都记下来,王义会在芈八子搬入前买了新的放好。至于摆设、花草,乃至闺房的帐幔等等,别人挑的不可心,也没意思,陈苇已经计划好了,要等八子搬过来安顿好,两个人一起去慢慢挑。
“啊。”她突然一拍手,王义惊了一下:“怎么了,还有什么忘了?”
“没有。阿兄,我也想在长安县买个宅子了,就邻着八子,你帮我留心好吗?”
陈苇没有想什么年纪渐长仍在宫里读书不合适的事,她只是想手头已经攒下一笔钱了,可以接母亲过来住。她平时当然还是要在宫里读书的,但出宫时就可以住在长安县,和阿母、芈八子一起游玩了。
而且大王那天让她不要再分心别的事,也让她到少府做女官,给了她一个明确的任务,让她带人做出能用的蒸汽机。这样她住在宫里就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