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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点头。虽然吧,从后世的结果来看,宣传不宣传的,反正那些容易上当的还是会一头撞上去,好像没多大用。
但是怎么说呢,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他们的时代里文盲太多,容易受骗的更多。宣传一下总好一点,起码也逼得骗子要多花点心思。
再说了,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不是为了替人拦住损失,而是为了防止受损的人太多引发动荡。就他们这时代,官府和法律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我官府都不辞辛苦的把骗术提前告诉你了,你自个不好好听,不放在心上,回头受骗了还想闹事?
邻居亲友都不支持的,还会啐你一口。
送嬴政出门时,刘彻见着外面没事的老人妇孺都往一个方向走,看着是去住在最里面的楚巫孟寄家,他也有点好奇,拉了一下嬴政,“去看看,好像有热闹。”
这么多人过去看当然是有热闹,孟寄是巫啊,而且投了好多钱给陈布。
陈布得了这些钱,又有了跑路的心,当然不会亏了自己,在咸阳这个销金窟真个是过得极其潇洒,钱花了不少。
涉及的受害者太多了,赃款已经不可能全退还回去,廷尉那边算了好几天还争吵了几次,最后决定大体上按比例来退。
孟寄这样的受害者就亏大了。
都说她的钱来得轻易,可孟寄不觉得啊!她千里迢迢带着女儿从楚国来咸阳,一点一点积累人脉,靠着察颜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给贵人们排忧解难做心理按摩,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笔一笔赏赐啊!
这口气咽不下去,一点也咽不下去!
这会儿她把全套行头都拿出来了,穿上她的巫袍,戴上她的面具和头冠,院子里挂满了各色画着神灵凤鸟山鬼河伯图案的布帛,连地上都涂上了奇奇怪怪的纹路。
孟寄正在院中忽歌忽吟,忽而哼唱忽而大声哭泣,又是蹦跳又是舞手弄脚,扑地祈祷。真正是好大一场热闹,惹得一里中没事的人都跑去看了。
秦人其实也一样迷信,就是楚国的迷信他们见得少,这么全乎的更没见过了,看得可起劲啦。
其实刘彻跟嬴政看得也挺起劲的,就是顾着面子,看上去矜持。
刘彻小声嘀咕:“看来楚巫还是你们这时候原汁原味。我那废后在宫里弄这套的时候看起来没这么有意思。”
嬴政心说在宫里当然要讲究点,这是民间的,不这么大喊大叫大咒大唱,怎么引人注目让人愿意信她。
瞧吧,这一下浑身抽搐,显然是神灵上身了,用怪异的腔调诅咒陈布惨死,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子孙八辈倒霉呢。
两个皇帝站在后面,跟挤在前面的平民一样看得津津有味。没办法,就算在后世大开眼界,这种原生态的跳大神他们真没见过,太新鲜了。
嬴政也没白看,看到这个楚巫,他想起来汉朝的巫蛊,回去就让人查一查来咸阳的楚巫们。跳大神可以,这事暂时禁不了,也算是此时民间的某种精神科医生了,实在苦痛的时候拜拜神,找巫觋跳个大神,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但咒人不可以,所以这些巫觋得警告一番,不许搞出巫蛊的事来,不管灵不灵,你主观上想害人,就按谋杀未遂来办。
咸阳的楚人贵族也得警告一番,别给他这个天子找事,查出来同样按杀人未遂办。
主打一个不扩大,不株连,但也不允许。就作为普通刑事案来办。
至于这个孟寄嘛,已经倒霉得亏掉一大笔钱了,嬴政都没打算管她,以后犯事再说吧,今天这大神跳得挺好看的。咒的那个陈布反正是要死的,什么子孙八辈都还没影,不算有谋杀意图。
看完热闹,嬴政才仿佛刚想起来一样,告诉刘彻一件事。
“身毒的新贵旧贵去年都派了人来咸阳活动,想让朕给他们封王。”
“去年?”刘彻大约算了算,哈,都挺积极啊,从时间上看应该都是刚占领一块地方,还没站稳呢就急吼吼的派人回来请封了,“啧,真是太急了,就不怕咸阳的使者和诏书走在半路,要封的那个王就被人杀了,封地被吞并了?”
嬴政终于露出了点笑影,又硬抿了回去。
“新丰君刘邦也派了人来。”
“……咳,那时候派使者来请封的,肯定都是有实力也有信心守住封地的豪杰。我说你也别拿乔了,该封赶紧封吧。”
嬴政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刘彻表情严肃又正经地回望。卫青低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好吧好吧,是太急了。不过我相信我们高祖肯定能站稳,说不定还把周边几个封君给吞并咯。那个雍齿,他是高祖手下还是自己做封君了?我猜他单干了,要是挨着肯定先吞他的。不急着封也好,等我家高祖的封地再大点,一次封个大国更好。”
还别说,真让刘彻说准了,嬴政已经得到消息了,雍齿跟刘邦矛盾越来越大,已经开战过了。不过有点出乎意料,两人一开始你拉我扯的打了个平手。
奈何刘邦后面找了帮手,跟人把雍齿的地盘给平分了。
嬴政还以为刘邦稳赢的,看来一直跟着李牧打顺风仗,独立出来之后的对手又都是菜鸡,刘邦的军事能力没完全开发出来。跟菜鸡互啄是没长进的,孟子那句话说得没错,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出无敌国外患容易战力衰退。
大秦现在还有个南越要收拾,以后还真没什么外敌,得想办法保持战斗力才行。
至于封王,其实跟刘彻以为的不一样,现在确实可以封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