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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家怎么说也是大户,她去哪都有仆人婢女跟着的,不会让她落单。家里姊妹又多,很容易结伴而行。
之前去考试已经是她最大胆的行为了,那也有妹妹同行,有阿姊接送,在考场外等她。
如今同行者虽多,每个人却又是独身一人。将来她还要远行往身毒,或许终身不能回故土,她甚至后悔起来了,她为什么给自己选了这么可怕的一条路!
但没有办法后悔,只能走下去。她现在不太敢一个人去餐车,但怎么办呢,最后总要一个人去做的。
餐车几乎已经坐满了。这列车加挂了一节全是卧铺的车厢,原先也有一节卧铺和一节普通车厢,满载。现在离饭点还有一会,但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
吕雉越发后悔起来,但来都来了,她四处看了看,眼睛一亮,总算看到有个空位,而且那桌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她忙快步过去,向那张桌的人询问:“这里可还有人?”
正在说话的几个男人停了下来,其中最年青的一个男子抬头,笑道:“没有人,你坐吧。”他还换了下座位,让吕雉坐在他们中的一个妇人身旁。
吕雉感激地谢了一声,坐下向旁边的妇人笑了笑,得到同样友善的一笑,她总算安心了些。
如此,有了座位,她才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见她离开,刘彻这才说了句:“说话都不方便了。”
而那男子则笑道:“与人方便嘛,看她孤身一人,大概是女吏吧。”说着,又将剥得干净的桔瓣喂进对面的孩子嘴里——这长桌一边能坐三人,他原本与妻子坐一处,孩子在中间,刚才让位,他就坐到了另一边。
这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与他同桌的,自是长孙皇后与太子李承康,以及嬴政和刘彻了。
他是最近过来的,原因说起来跟刘彻还有点关系,不仅是因为刘彻把嫡次子带过来瞒着朝臣培养,更是因为刘彻专门找他,跟他说长孙琰近来的诗读起来心思很重,让他注意点。
刘彻:“你不是跟你皇后感情很好么,怎么她的诗你都不读的?”
李世民:“怎么可能!我都是第一个读者,我读过才给你看的!她最近写的诗特别好,我还拿给大臣看了,他们也说好。”
“那你怎么毫无所觉?我读着这忧思都快溢出纸面了。”
“啊?我读出来了,可是你们写诗不都是这个调调。”李世民还不理解呢,“你上次还批评我写诗没有情调,说我春花秋月皆无感,山河破败拔剑起,不能体会幽远苍凉的格调,婉转入微的情思呢。我明明很懂,从小学学到高中全是经典分析,不懂也懂了。”
好家伙,记这么牢,可见上次被批评得怨念了。
刘彻也没好气,本来就是嘛,那家伙写个诗就是这样子的,还不承认,讲到最后也只觉得“好吧我懂了,写诗就是要为赋新词强说愁是吧?”
什么强说愁,那愁思不是触景生情自然生发的吗,需要强说吗?朕富有四海自幼顺遂如今还从千古一帝升级到万古一帝,看到秋风黄叶都依然会自然而然生出愁绪萦怀。
你以为辛弃疾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就是真的强说愁啦?明明很感性容易哭的人,却是个写诗一点不敏感的大直男!
“打住吧!不跟你说诗了。总之你皇后不太对劲,你最好问问。”
李世民果然去问了,他不服气刘彻说他写诗平平,但是相信刘彻不会在这事上乱说话。所以在他的刨根问底之下,长孙琰终于承认了。
随着太子一年年长大,她越来越担心他的将来。怎么办呢,她读前后史书排解,却看见往往越是卓越出众的君王,其太子越没好结果。
如果她的阿鸾长歪了怎么办?她就是有私心,就是要她的血脉继承丈夫的天下。
她婉转向李世民提过再生个孩子,李世民大大咧咧地反过来劝她再养两年,频繁怀孕对身体不好。她还担心就算再怀上,也不一定是嫡次子,可能会是个公主。第三次生育之后再养几年,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了。
这心事太重,压得她不由在诗中流露了出来。
一直觉得儿子挺好,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备胎太子的李世民愣住了,不得不考虑一下太子的培养问题。正好刘彻对带着儿子去嬴政那边感觉良好,在群里说孩子可以没什么顾忌地交朋友,见识民间百态,比在宫里时开心。就算他也成不了自己希望的太子,这趟也没白来。
李世民一拍脑袋,着啊!
我也可以去啊!
我这个皇帝父亲给儿子无形的压力是吧?我们去秦朝做对富家翁父子不就好了嘛。
不长于深宫,对孩子是有好处的。而且到秦始皇那,宫廷教育同样不会落下,好处全被我们得啦!还能有韩非子的讲学!
去,不去不是人。
跟妻子一说,再跟嬴政打了招呼,李世民就开始兴冲冲的列名单了。
一开始,父母妻子儿女当然是全要带上的,舅哥长孙无忌当然也要带上,房杜当然也要带,魏老道当然也要带,尉迟融当然也要带……好吧,超了,重来。
李渊对穿越不感兴趣,他怕回不来了留在秦朝。那怎么行,他皇帝当不成,太上皇的日子总要多享受几年吧。
窦皇后有兴趣,她嫁人太早,没得多少属于自己的自由时光,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更不自由了。这个机会她很心动。
李世民大笔一挥:好的,阿娘必须有。
妻儿肯定是要去的,主要就是为了孩子嘛,观音婢不去又怎么行。女儿却被长孙琰否了,因为年纪太小。李承康勉强还可以,李丽质这么小,在那边长大了,回来之后一个成熟的灵魂困在一个婴孩体内?那也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