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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琪罗已经快六十岁了,这个年纪在东西方,都不算小了,所以他的头发不多,胡子乱糟糟的,满脸皱纹,很是有些狼狈。
而且当他面对王岳的时候,还显得很局促不安他只是从一些西夷的口中得知,在东方,君王被尊为天子,就是人间的神。而眼前这位首辅大人,则是天子的代言人,类似教皇吧
对于教皇米开朗琪罗并不陌生,他为了教皇工作过十几年,创造了非常多的作品,那是他精力和才情最旺盛的时候,也是他最美好的年华只不过那段回忆却不是很美好,甚至说非常糟糕。
穷奢极欲的教廷,腐朽贪婪,充满了欺诈,掌控地方的贵族,随意欺诈市民,肆意剥削整个欧洲都充满了让人压抑绝望的味道。
所以佛罗伦萨的民众选择了起义,而他就是起义的领袖之一,他相信起义是正确的,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却是可怕的。
米开朗琪罗怯懦了,逃避了他甚至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跑到了遥远的东方。
更不相信,他能这么快见到这个国度的高层,权势滔天的人物。
对方十分年轻,举止优雅,衣着朴素,尤其让人惊讶的是他还会说一些拉丁文,而相比之下,他却连一句汉语也说不好。
这是很羞耻的事情。
“我大略了解了一下先生的经历。”王岳笑呵呵开口,米开朗琪罗打了个机灵,立刻仔细倾听。
“我认为你们的失败并不难理解相反,我认为几乎是必然的。恕我直言,西方从来没有实现真正的统一,包括所谓的罗马帝国都是封建诸侯邦国的草率的结合体,论起成熟的尺度,大约只相当于我们的西周时代双方差距在一千年以上。”
“先生每个国家和文明都有不同的发展阶段。我无意贬低你们,我只是想说,对于一个聪明的智者来似乎不应该为了一件注定失败的事情而浪费精力。来到东方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王岳在四夷馆还真没有白待,他掌握了不少西方的语言,即便不用通译也能让米开朗琪罗听懂。
这位顿了顿还是摇头道“尊贵的阁下虽然你说得对但是我却不能认同我是个懦夫而且我觉得即便注定失败也要去试一下。”
米开朗琪罗是鼓足勇气说出来的,哪知道王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也是东方圣贤提倡的一种境界。贸然去批评别人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我为自己的言语表示歉意。”
“不”
米开朗琪罗急忙道“尊贵的阁下我我很想听听你对西方的法,我觉得我们需要东方的智慧,或许这是解决我们问题的最好途径。”
米开朗琪罗摆出了一副虚心求学的姿态他甚至站起身,向王岳一再施礼。
王岳脸上含笑,“我还是换一种方式吧我可以讲一下我们东方的文明,大约在四千年前,我们的先民面对着洪水的威胁,他们开凿水道,疏通河流,花费了几代人的时间,彻底解决了水患,而从此开始,我们进入了新的王朝时代。”
“大洪水我们也有过”米开朗琪罗兴奋起来,“我们的经典之中,说的是造了一艘大船,安顿了一对夫妻,又装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猪牛羊鸡,公母各一对,等待洪水退去,他们重新回到陆地,生息繁衍”
王岳笑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在对待生存危机上面,我们相信自己的力量,而解决了难题的祖先,会被我们当成英雄,供奉在祠堂里,享受后人的崇拜。我们会从祖先的智慧当中,汲取勇气,去面对未来的困难。至于神明,他们只能给我们少许的安慰,但是却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相反,那些神明本身就是问题,甚至说是一种灾难”
米开朗琪罗认真听着王岳的话,不停咀嚼,仔细思索。渐渐的,他的眼睛冒出了光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答案神明本身就是问题,就是灾难
多么大胆,又多么充满智慧。
此刻的王岳,在米开朗琪罗的眼睛里,简直神光附体,变成了神明
西方世界在农业时代,不论是生产水平,还是组织程度,都远逊色东方他们根本无法孕育出大一统的王朝。而长期的割据战争,又给了神权滋生繁衍的机会。
这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像是南北朝时期,天下分崩离析,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偏偏在这时候,光是南朝,就出现了四百八十寺,更不要说北方了,而且越是胡人,就越是喜欢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