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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表情十分严肃,
“我给人看病,都是严格遵循中医理论,针灸治疗也是有科学依据的,跟神鬼邪说没有半点关系,至于所谓的长白山山神之说更是纯属无稽之谈,我一个土生土长的申城人,和长白山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是长白山山神的女儿,这不是瞎扯淡吗?”
“所以得您二位去公社跑一趟,请赖书记帮忙,务必把这个‘神女转世’谣言扼杀在摇篮里,不能让它再扩散了。”
“还得再在咱们的卫生站门口张贴大字报,澄清关于那些流言的真相,让大家认识到封建迷信邪教崇拜的严重和破坏性,让大家提高警惕,不要被人给欺骗利用了!”
“正好今天的情况您二位也看见了,一次性给这么多人看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吃不消,您看看我这手,到现在都还是抖呢,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医生的命也是命!”
“所以以后卫生站这边,我想立一个规矩,每天限号八十个,上午四十下午四十,要看诊的,都请提前来取号,超出这个数目之后的病人,都请自觉点,第二天再来!”
老支书和伍永兵对视了一眼,都十分不解:
“这,澄清一个流言还要请公社出面?有必要弄这么麻烦吗?而且一天只给八十个人看诊,这个规矩一张贴出去,会不会让民众心生不满?万一有人闹事怎么办?”
叶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态度坚决:
“咱们自己的澄清力度不够,老百姓未必会往心里去,必须得官方出面管制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您也别觉得我是在耸人听闻,这事儿眼下看着好像就是个闹剧,没什么太大的恶劣影响,那是因为现在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怕就怕这里面有人浑水摸鱼,偷偷鼓吹煽动,把这些信了所谓神女转世的愚昧无知的民众给组织起来,到时候这个群体形成了规模组织,有人带头冒充咱们屯卫生站甚至是我个人的名义,以拯救病患的噱头传播邪教,蛊惑蒙骗那些老百姓,最后用不择手段的办法控制教徒谋财害命就麻烦了。”
“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人看病,是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借用什么神女的名头去吹嘘,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咱就承认自己技艺不精,让他们去大城市大医院另请高明,这并不丢人。”
“至于限号这个举措,也确实是不得已的办法,主要是咱们这小小的卫生站点,目前能真正上手的医生,其实就我一个,剩下我那些小徒弟还都在学习阶段,就算是县里面委派下来的学员也多是半吊子。”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咱们站接纳病人的能力有限,一天能给八十个人看诊,已经是超额了,如果还有人不满,那就让他们闹,告到镇上县里甚至是市里面去我都不怕,真要是敢舞到我跟前来,我会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叶青这番话,顿时让老支书和伍永兵心下一凛。
别的不说,叶青提到的传播邪教谋财害命这个事儿,确实是有可能会发生,东北人对五仙的崇拜本来就是刻入骨子里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能降服五仙的长白山女儿,十里八乡能不沸腾?真要是被人钻了空子,那上当受骗的人怕是得一茬接一茬,到时候这个账,可能都得算到靠山屯甚至叶青个人头上来。
所以两人立马意识到这个事儿不能不引起重视,都把之前的漫不经心收敛了起来,表情郑重地对叶青点头:
“你说得对,你的医术摆在这儿,靠技术就能取胜,咱们靠山屯卫生站不能玩那些虚的,实事求是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外头传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咱们都不能认!”
“我马上就去公社找赖书记,看他怎么处理这个事儿,如果他处理不了,咱们直接把这事儿汇报到县里去,让县里派人下来搞宣传整治!”
虽然老支书和伍永兵都觉得,玄学这种事儿,大部分人肯定都觉得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算是官方下场,也未必能全部扼杀干净,顶多大家就是明面上不敢谈论了,至于心里面怎么想,那就不是官方能管得了的了。
但不管有效没效吧,靠山屯这边的端正态度得拿出来,坚定科学唯物主义的理念,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共产主义信仰,一切牛鬼蛇神都勿来沾边,这样将来就算真有人被骗了,那也是当事人鬼迷心窍,跟咱们靠山屯可没有半点关系。
隔天果然跟叶青预料的一样,一大早这边卫生站就有动静了,来得人还不少。
伍永兵和老支书两人对叶青提出的建议全盘接受,且很快就紧急响应,找了几个知青快速写了好几份澄清流言的大字报,在卫生站,叶青家院子门口,几个生产队干部家门口,还有进屯子的入口处都进行了张贴。
这还不算,老支书还亲自下场,给这些来看病的病人进行口头宣传教育,让大家警惕谣言谨防上当受骗。
伍永兵那边则马不停蹄得跑去公社,找赖书记仔仔细细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希望赖书记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以杜绝后患。
赖国昌到底是当公社书记的人,在这方面可比伍永兵他们更敏锐警惕,一听伍永兵说完底下传的那些关于叶青的谣言后,立马脸色就变了,都不用伍永兵再转述叶青的那番分析,他就已经晓得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了,甚至脑子里想到的关于这件事的危害可能,比叶青提到的更加全面。
没跟伍永兵扯闲篇,也顾不上还在过大年,赖国昌带上伍永兵送来的大字报就往县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