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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前朝,内廷也是如此。虽说陛下有纳妃,可却也没听说哪位嫔妃受宠,宠信宦官就更没有了。

听说连秉笔太监李宾都不被皇帝待见,连朱批的特权都给收了回去,所有奏疏都是皇帝亲自朱批,从不假手于人。

这样一来,其实相当于皇帝将自身隔绝于内廷朝堂之外。这皇帝做得,简直是六亲不认。

吴仁衷叹着气,放下茶盏。他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开口:“张大人,我听说昨日陛下将我等晾在一旁,唯独见了永安侯世子?”

“陛下都快三十岁了,怎的还是整日与伴读厮混?”

张南岳低头喝茶,不理他。

吴仁衷是永寿初年才入阁的,可张南岳却是内阁老人,对于某些内情知道得也更多一些。他完全没有在这件事上去劝谏陛下的意思,宠信昔日的伴读实在不算什么,毕竟已经是唯一的旧人了。

吴仁衷见他不搭理人,有点来气:“张大人,您就不知道着急吗?若是长此以往,陛下与朝臣离心,有害社稷啊!”

“就说现今之事,哪怕有太监能给传句话都是好的,结果你看现在,宫里就一句话,叫我等静候召见。”

“结果召见了吗?”

“那你说该如何?”张南岳有几分稳坐钓鱼台的意思,看破红尘一般:“陛下不信世家,也不信清流。你以为他将新科进士们丢到地方去清算田土是信重?他那是把这些人都当成手中利刃,这三百多位进士提拔不起来,每隔三年就又有新的一茬。”

“咱们这位陛下做太子时就以仁厚著称,可你看他做的事便知道其实是个狠心人。”

“他真放在心上的人,便是有一丁点危险都要赶紧叫回身边来,撒出去的都是他不心疼,用完就丢的人。你当他不知道董继荣之过?他知道,可他不在意,总归人都死了不如再多利用一番。”

“至于甘州百姓之苦,或是董继荣的家人亲族该如何面对天下的悠悠之口,比起天下社稷又算得了什么。”张南岳手中还握着茶盏,可总觉得心凉:“万民生计都在他一念之间,可咱们这位陛下……”

张南岳摇头,像是沧桑了不少:“若是永安侯世子能从旁劝说倒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依我看,他二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言听计从还差不多。”

“陛下除了叶世子谁都要忌惮几分,你我难不成还找得出第二个能叫陛下肯放下戒心的人不成?”

“您这不是胡说……”吴仁衷说着,顿了顿,表情古怪地问:“还真有一个,您还记得陛下特恩准许入国子学那位长安县书生么?”

“……”张南岳眯眼回忆。

即便朝中需要一位能叫皇帝天然就信任的人,来打破皇帝与朝臣隔绝的状态,那这人选还真不能随便。若是选出个奸佞小人,岂不是为祸社稷。

可谢柏峥,却被内阁关注许久了。

自长安县县试舞弊案以来,谢柏峥这个名字就常在内阁被提起。他凭一己之身洗刷冤屈,还无辜者清白,又能从一张小小的借据牵起盘踞朝堂的大案且全身而退,足见其才智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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