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峥握着他的腰,道:“有什么不习惯的。”
云映道:“被子有味道。”
赫峥仔细闻了闻,然后道:“有吗,我现在只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你把被子染香了。”
云映面庞热了热,道:“胡说什么,我可是认真的。”
赫峥道:“我也是认真的。”
他仔细回想一番,然后轻声道:“我前几年还在大理寺时比现在忙一些,加上家族之事常常在外处理这个处理那个,那时过的可不是什么奢靡精致的生活,有时在外别说被子,有张床就不错了。”
云映鲜少听他提起过往,她好奇道:“你在大理寺待的好好的,怎么后来进宫做中郎将了。”
赫峥没解释太多,只道:“父亲要求。”
也不尽然,准确来说是赫家需要,需要一个在皇城内握有军卫实权的人。
云映道:“你怎么听他的啊。”
赫峥听她不满的语调,轻笑道:“大局来看,这样确实最好。”
“其实我也不太想听他的,我小时候还讨厌他来着。”
云映问:“现在不讨厌吗?”
赫峥顿了顿,然后道:“现在也讨厌。”
云映贴着他的肩膀,有些睡不着,她又道:“你娘亲是个怎样的人。”
赫峥思索片刻,然后道:“她走的太早,我对她印象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全府上下对她都毕恭毕敬,但是她并不快乐,我也不高兴。”
褚万殊花了很大精力在他身上,管他念什么书,几点起身几点入睡,用膳用几时,给他请的夫子都是当时大儒。
他讨厌这样,但又总想讨母亲欢心,所以次次强迫自己做到最好,这样的话可以看到母亲对他笑一笑,运气好的话还会摸摸他的脑袋。
后来母亲病了,她没有精力再要求他了,太夫说母亲不能见风,所以她时常都待在那个小院里。
他练功读书累了时,会偷偷溜进去,看一向明艳的她一身素淡的窝在房间里,面庞沉静,隐有哀愁。
哀愁什么呢。
那时他年纪尚幼,不太明白,明明所有人都在夸赞她,每个人都听她的话。
后来有一天,他偷听到母亲跟下人说枝头的迎春花开的很漂亮,他就爬了树摘了几朵放在窗台。
她推开窗时,看着那几朵花笑了起来,然后把花收进屋子。
从此以后,他每天都会往她窗台放一朵花。迎春,海棠,玫瑰,栀子,什么开的好放什么。
母亲次次都会把花收进房间。
不久之后,她病情加重,卧榻不起,窗台的花堆了一天又一天,泛黄,枯萎,然后腐烂。
盛夏蝉鸣时,她静静的离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来,干枯的花瓣悉数从窗台落进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