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指着他:“骗人。”
赫巡道:“真的。”
他覆在云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被夜色覆盖,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楚却陡然红了脸,缩了缩身子,嘟囔道:“你……你怎么这样啊。”
*
相较于东宫内的和谐与安静,明府却一直处在一片压抑中。
消息灵通一些的,多知道一点,不灵通的也大致猜出同那个一直活在传言中的女儿有关。
可是却无人敢议论,府中仍旧如同往常般,但这风雨欲来的气氛却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明珠总是惴惴不安待在自己的房间内,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事态的发展渐渐不可逆起来,倘若是别的事情,明珠还能自己摆平,可一旦涉及到那个女儿,就成了明府所有人的逆鳞。
阮枝还在昏迷当中,这短短两天,大夫几乎要把门槛踏破。
若仅是昏迷就罢了,太夫竟还道,因为强烈的刺激竟意外起得了以毒攻毒的作用,此次阮枝若是醒来,说不定会渐渐想起以前。
阮枝的身体在恢复,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明珠其实不怕阮枝恢复记忆,她本就是养女,阮枝知道的,她又没有骗人。
这十几年的情分做不了假。
可当她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旧觉得如同晴天霹雳般砸在她的脑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个所谓的女儿是真的存在。
明淮,阮枝,明誉会信,是因为他们是那个女儿的亲人,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会进行自我安慰,去相信一个根本就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她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她当然不会心这么离谱的事情,她不会被亲情所蒙蔽,会有自己理性的判断。
可大多数时候,人都是越害怕什么就越不确定什么。
她真的很害怕那个女儿的存在,以至于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有呢?如果她被接回来了怎么办?有了亲生女儿,阮枝还会疼她这个养女吗?
她不知道。
得不出结果的猜测几乎要把她逼疯。
她呼出一口气,霍然站起身子,走出了房门。
明誉仍旧在书房。
她站在书房门口,接过丫鬟即将递进去的热茶,调整了下自己神色,尽量自然的走了进去。
明誉正垂眸看地方送上来的公文,明珠把圆盘桌案上时,并未立马离开,而是站在一旁没有动弹。
明誉以为是丫鬟,淡声道:“下去吧。”
明珠仍旧没有动。
明誉抬眸,望向她。
被明誉一望,明珠就忍不住眼眶发红,她低声道:“兄长。”
明誉搁下手里的东西,道:“有什么事吗?”
明珠垂眸,声音止不住哽咽道:“对不起,上次是我太不懂事了。”
她肩头颤抖,的确是知错了。
她虽骄纵,可也不是什么眼中只有利益的白眼狼,她是真的把阮枝当母亲看的,上次是她太过慌张了。
明誉嗯了一声,道:“知错就好。”
兄长待她仍如往日般宽容,嗓音温润。
这十几年来,明誉待她的确无可指摘。
除了这几年的有求必应,叫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三岁那年,她随同母亲上山祈福,贪玩从寺庙里跑了出来,结果在山里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