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致栎面露不屑,道:“亏得朕此前还认为你贤良孝顺,如今却因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忤逆于朕,朕瞧你同你那哥哥,没一个争气的!”
“区区一个女子,便叫你冲昏头脑,囿于情爱,朕可没叫你这般拎不清。”
赫巡垂眸不语,俨然一副不管怎么,都绝不反悔的模样。
赫致栎抿了抿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越发气愤:“你到底懂不懂朕的良苦用心!”
赫巡道:“儿臣自然知晓。”
他又继续道:“父皇您且放心,就算没有这层姻亲,儿臣照样能让沈氏俯首称臣。”
“当年你兄长可也是这么说的!”
赫巡低头,不再多言。
他知道赫致栎的意思,这朝堂之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根本不可能一下铲平,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牵制平衡。
而在这种弊端之下,沈氏女为后,几乎是默认般的规矩,否则定会引起沈氏不满,从而延生出一系列麻烦来。
除非赫巡找到另外一方足以抵挡沈氏一族攻势的人,可这又谈何容易。
赫巡不欲向赫致栎多做解释,但他本质并不认可这种依靠婚约来向世家妥协以巩固皇权的方式。
“你难道要步他的后尘吗?”
赫巡知道赫致栎也是为他着想,但他的确不会再更改主意。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索性直接表明了他的坚决,道:“儿臣心意已决。”
他俯下身子,说出了一句换作半年前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说出的话:“儿臣无法她两情相悦,还请父皇赐婚。”
赫致栎没有出声,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他一直都知,赫巡在他面前看似恭谨,其实倔的要死。
他曾对赫巡给予重望。
谦恭有礼,天赋卓绝,于沙场,他能领兵作战,于朝堂他亦能凭十几岁的年龄让一种朝臣对他信服。
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他对皇位其实并无执念,如今身为太子,与其说是贪恋权势,倒不如说是为了肩上扛的责任。
赫巡低声道:“……父皇,请您相信儿臣。”
他的声音很轻,于空旷温暖的寝宫内却好似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赫致栎终于叹出一口气,只觉得疲惫无比,他管不了赫巡,却又不舍得真的不顾一切的逼他。
他没有出声,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臂挥了挥。
示意他退下吧。
犹如妥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皇那坚硬有力的臂膀已经瘦弱了下去,如今抬手时,手腕处骨节突出,稍显蜡黄。
无一不在征兆,曾经的不可一世的帝王,已显颓势。